侍卫起身站成一排,十鼓并列,恰容双脚。急速转身,跳于另一鼓上,声响沉闷,迎合其他各鼓的声音。
每鼓一转,高低上下幻化队形。
翻转回大鼓之上,裙摆平铺,盖住整个鼓面,收敛眉目,唇边染笑。
起身,右手环肩,行了远瑶国特有的礼节。
大殿内突然私语骤起,声音渐渐变大,混沌成一片。
远瑶国王子站起来,拍了拍手,道:“倾城乐,倾城舞,倾城人。能见到你,也算是我没有白白来北燕一趟。”
脚心的不适感越来越重,鞋袜被黏腻的液体浸透。指甲扣进手心,唯有这样才能感觉好些。
“尊敬的北燕皇帝,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不知……”他微弓着腰,脸上的笑容深不可测。
我从大鼓上一跃而下,脚踝右拐,尖锐的疼痛从脚底一直传达到小腿,终于一个不稳摔倒在地。
“血……她脚上是血。”突然变得喧闹,当声音越来越大的时候我才装作委屈落泪,不过说实话,却是很疼,但不至于落泪。
御医来的时候,太监们才将我挪到了离大殿最近的宣武宫。
为我诊治的是陈卫延,脱下鞋子,一块锋利的碎瓷透过棉布袜子深深扎进脚心,血液染红了蓝色的绣花弓鞋,他不敢为我脱下袜子,因为血液将袜子和伤口粘在一起,只要轻轻扯下来,就会牵动伤口。
“皇上,臣……”陈卫延犹豫道。
“我来。”
“朕来。”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北宇瑾辰看了一眼北宇良亦,然后退后一步。
“我自己来。”忍着痛弄开袜子,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的轮廓流到下巴上。
正要脱下另一只袜子,双手被牢牢抓住。“为什么不说?为什么要一直穿着它跳舞。”
他灰色的眸子蕴着一层水汽,明明声音冷冷,眸光却是温柔。
“奴婢,发现鞋子有问题的时候,舞已经跳了一半,不能停了。太后说过,奴婢,身后是北燕。”
北宇良亦推开我的手,一点一点剪开袜子,他是皇上,为了一个宫女做到如此,明日,我就会成为后宫的眼中钉吧……
上药的时候我忍不住把手背咬在嘴里,血腥味充斥在口中,甜咸交杂。腿上的上才刚刚好,现在又添新伤,这境遇堪比在柳府了。
陈卫延将满地狼藉收拾妥当,跪拜在地上。
“皇上……锦姑娘,怕是再也不能跳舞了。伤及经脉,难以痊愈。”
他伏在地上,语速缓慢。
北宇良亦犹疑了一下,然后点头,默不作声。
“不能跳舞的美人,就像是缺了边角的琉璃玉器,再美,终究是缺少些东西。”远瑶国王子叹息一声,摇着头走出宣武宫。
心里松了一口气,瘫软在床上,众人以为我经受不住打击,惋惜之情溢于言表。如雪坐在我身边,握着我的手,用力的同时暖意渗进手背。
“皇上,如雪有事禀报。”她突然跪在地上。
北宇良亦也稍显诧异,问道:“何事。”
“这双鞋是慕美人送于素锦的,且不说害得素锦再也无法跳舞,若不是素锦心志坚决,在中途倒下,毁的是北燕的颜面!”如雪在地上扣了三个响头,“请皇上明察秋毫。”
我突然想起了银月,我从来不敢用真心对待的人,最后都不曾负我。恰恰是我愿意用真心去换的,都负了我。
李明全带慕含上来的时候,她是精心梳妆过,那件绣着白色月季的粉罗裙在暗夜中泛起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