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景接下来将一个月的调查成果,给秦才人娓娓道来。
“陈枫曾是四品典仪之子,后来全家因罪被流放,他那时不到十五岁,被财主的女儿看上买下,又因为手脚不干净被打发出来。”
“这之后他一直以写下流话本为生,贫困潦倒,还染上了赌博,几年前他结识了秦家大小姐,并且据你的仆人称,你给对方的银两不下五百两,因此你还和父母闹僵,真是好女儿啊!”
“后来他杳无音信,你一定以为他失踪了吧,其实他是被追债追得四处逃窜,知道你入选,又来找你,这是近些日子截获的你们之间的书信,你要不要看看啊,秦才人?”
瑞景抱着嘲讽的笑容合上卷轴,看小丑一般。
屋子里已经响起一片笑声,秦才人面红耳赤,羞愤至极,她无法接受和相信,自己心心念念的,风流倜傥、诗词赋经朗朗于口,一封信就能惹得她春心泛滥的陈枫哥哥,居然是个骗银子的赌徒。
“我不信!你休想骗我!”虽然嘴硬,眼泪已不听话地从秦才人脸上流下来。
“你不信?”瑞景笑了,“前些日子淳宜皇贵妃省亲,皇上一同前往,你猜怎么着?正好见到你的陈枫哥哥被人从赌坊里打得鼻青脸肿扔出来,啧啧啧,你不会以为自己很有被骗的价值吧?哦,对陈枫来说,你的确如此。”
秦才人的心脏狠狠地抽了一下,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说来真是巧,那幅画像刚递到皇帝跟前,就被认出来了。
虽然那厮捂着脸,可是被赶出来的时候,那衣冠禽兽的模样他可记着呢,要怪就怪此人敢在馄饨摊上调戏他的女人。
很快秦才人和陈枫的处置也下来了,陈枫直接一杯毒酒,没话说,可他到死都在埋怨秦才人没用,说他看错了人。
就在秦才人心凉刺骨的时候,陈枫又报复性地告诉他,当年先帝开设庆功宴,他根本没见过秦才人,只不过恰巧躲在树后面看到了。
他蹲点后发现秦才人和那个宫里人并没有来往,才趁虚而入。
“什么?”秦才人才人最后一道防线顿时被击溃,“你为什么骗我,为什么骗我,为什么……”
陈枫死了,秦才人也没捞到好,妃嫔和别的男人不清楚还让人骗钱,此等奇耻大辱传出去简直抹黑皇家形象。
然而秦才人迟迟不肯死,她只有一个要求,想知道当时和她互诉衷肠的少年的到底是谁。
然而这个问题就在多日后,那个人亲自来司刑房,那双辨识度极高的凤眼,不再似之前那般盛满了满天繁星,而是寒冬腊月的风雪。
“朕还以为,会是盛珠,但即使是她,也绝不会似你这般愚蠢。”
“……”秦才人定定地望着这个始料未及的青梅竹马,为什么他当时不说自己是……
对啊,她说讨厌皇室中人来着,所以他才撒谎,是么?
眼前白衣胜雪的皇帝,无论容貌还是风度,都不是陈枫这个风流公子能比的,用云泥之别形容都不够。
更何况去了那份情意,秦才人才发现陈枫只不过是个平平无奇又没能力,骗人钱财毫无良心的小白脸。
而自己居然被蒙骗了这么多年,顶着家人的压力,顶着一切苦楚,最后最可笑的居然是她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和我说。”秦才人不懂,原本被这么宠着的人,该是她吧,是那个皇贵妃夺了自己的命数吧?
为什么在那之后,皇帝不接她进宫,不然她岂会只是一个小小才人,地位也许不会比庄淑媛差呢。
皇帝并无共情,语气毫无怜惜,“你以为朕当时有空和你一样沉溺于情情爱爱么?”
当时他和母后生存都成问题,别说纳妃子了,更何况他还那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