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吧。”宰父禅随手挑了个苹果，低着头削皮。
“别说的你好像把我看透了似的。”
“你的脸都扭成苦瓜了。”宰父禅回应着亦十漫不经心的控诉。
“王哲呢？死了吗？”
宰父禅极少见的轻笑一声。
“很遗憾，没能如你所愿，他还活蹦乱跳的。”然后又变回了那张冰脸。
“虽说有点不公平，但他作为编制内的猎恶人，自有最优越的治疗条件。不过好在你伤势比较轻，也就断了几根肋骨，住几天院就行了。”
“我可不是超人体质。”亦十一的表情不易察觉的轻松了许多。
“那——”亦十一指了指刚被赶下床，这会儿却又爬在亦十一腿上呼呼大睡的女子。“她是谁？”
“她似乎对你很感兴趣，主动来照顾你的，等她醒了你自己问吧。”宰父禅说，“不过倒是省了我不少功夫。”
亦十一看向她的眼神逐渐古怪……一想到刚才被踹下床的经历，他就好奇自己这几天经历了什么，说是照顾实在大可不必了。
“喏。”宰父禅削完了苹果，伸手递向亦十一。
亦十一感到不可思议，再三确认道：“给我削的？”
“我不爱吃而已。”宰父禅晃了晃手里圆的像被打磨过的苹果，示意对方快些接住。
亦十一诚惶诚恐的接过，像是看一件稀世珍宝似的反复观摩。
“不喜欢吃就丢掉。”宰父禅说。
“啊，不是。”亦十一咬了一大口苹果，“主要是，怎么说呢。禅哥你平时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明明关心却假装漠然，也将别人的好意拒之千里。看你在学校时的表情，还真是给我吓到了。”
“我只是履行自己的义务，随你怎么说。”宰父禅耸了耸肩，平时绝不这样。
房间里安静了，只剩下亦十一吃水果的声音。不一会儿一个苹果便被吃光，从亦十一眼角的余光中，他看到宰父禅正望着他。
亦十一挑起一边眉毛：“怎么了？”
“这次的事，你有什么想说的吗？”宰父禅说。
最后一口苹果被咽下，亦十一的嘴中顿时泛起一阵苦涩。他的身体仿佛又回到当时被恐惧包裹的无力感。
“他们是什么目的？学生们都安全吗……”亦十一面无表情的问道。
“不是这个。没调查清楚他们的目的，学生们都很安全。”宰父禅摇了摇头。“但我问你的不是这个。”
二人陷入了沉默，亦十一感觉过了好久。
责任心，亦十一是有的。正义感，亦十一也是有的。但为之赴死的勇气，他曾经也认为自己有，毕竟很帅。
但他现在知道了，尤其是那个王哲，都比他强时，他感觉在看一面镜子，里面的自己，即弱小，又丑陋。
“我是个弱小的懦夫。”承认这话简直像是被捅了一刀。
“那你从这一刻开始就不是了。”宰父禅如释重负的长吁一气，脸上浮现了欣慰。“这并不可耻，人能接受自己，才能真的成长。其实我想说，你在上次中的表现出乎我的意料。
归根结底，你只是一个高中生，前一秒还在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下一秒就被人追杀，被我强拉进猎恶人队伍。
如果你的回答是另一种，我也不会责怪你，因为你本身已经是受害者了。你是受世界迫害之人，很遗憾，对此我也无能为力。
是命运强迫你走上了这条道路，你不必为自己的退却感到可耻。作为一个人，你有选择生存下去的权利，但你最终还是宁愿赴死。
人在面对恐惧时会有两种结果，一种是会被击垮、逃避。但你是后者，你超越了它，也超越了自己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