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揭开纱布,创口早就清洗缝补过,可颧骨上插着的两块钢片没动。为了不让绷紧的纱布挤压钢片,他还在钢片边上垫了厚厚的药棉,这样包扎的纱布就不会压在钢片上。
“我怕它们擦到脑子里。”陈顺奇不无担忧的道,他也不清楚这些只露个头的钢片有多长,可他知道颅骨最厚也不过一厘米。“最好是先送到医院拍照之后再取。”
“那现在是去上海吗?”灯光虽然不暗,谢久子还是打着手电细看伤情。
“上海是敌区,只能是回……”陈顺奇刚要说回马尼拉,身后刘永仁就咳嗽了一声。“……回基地医院拍照再确定是否取下。”改口的他说完转身看了刘永仁一眼,点了点头。
“大概要几天?”谢久子不敢再问潜艇的目的地,只好时间。
“一个、一个星期左右吧。”陈顺奇又看了刘永仁一眼,见他点头才答话。
“时间太长了。”听说要等一个星期才治疗,谢久子即便只是学生也认为伤势拖下去必死无疑。“艇内气温很高,还很湿,如果不马上取出弹片,创口有很大的可能感染,考虑到创口是在头部,这种感染很难治愈……
人的颅骨虽然坚硬,但能承受而不致产生骨折的静止物体重量仅为两百八十公斤左右。超过此重量即可造成骨折。从创口的位置和弹片的深度看,即便弹片没有穿入颅内,颧骨也已经发生凹陷骨折,骨折可能会造成颅内压升高,还会造成淤血。颅内如果有淤血……这样的病情很难拖延一个星期……”
谢久子说的不无道理,她身后的刘永仁心提到了嗓子眼。大家是因为手上有青霉素所以决定不马上取碎钢片,可如果颧骨真骨折,有青霉素也没用。“那该怎么办?”他无力的问。
“要先清创,清除骨片对脑组织的压迫,这样才能改变局部血液循环,避免破碎的血管淤血。如果弹片真的穿入颅内,那还要修补硬脑膜。”谢久子答道。
“你会做吗?”刘永仁看着她,目光里有怀疑又有期盼。
“我做不了,我不是外科医生。”谢久子的回答让刘永仁失望。“最好……”她欲言又止。
“最好什么?”刘永仁追问。
“最好是马上送到上海医院,这是最稳妥的办法。”谢久子不安的建议,她知道这个建议很难被他们采纳——现在上海租界只剩南区,那里虽然有大医院有技术精湛的外科医生,但那里不靠海,潜艇很难潜入黄浦江。
“你真不能治?”刘永仁想到黄浦江就摇头,这不是自己这些人能办得到的。
“我做不到。”谢久子再次摇头,“真要我做就是害人了。”
“你先回去吧。”谢久子说自己不行,旁边的陈顺奇也摇头,这姑娘实在太年轻了。
“怎么办?”谢久子走后,刘永仁把林祥光喊下舰桥商量,薛奎光也在。
“送租界吧。”薛奎光听完病情第一个表态,“你们送我到吴淞口,我带长官划船进去就是。”
“你划什么船?皮筏艇吗?”林祥光看着他,感觉他的办法太孟浪。
“那你们就找一艘渔船,把人请到潜艇上来,我划着去。”薛奎光再道,“永仁已经说了时间来不及,拖一天就多一份危险。”
“此事必须汇报纽约司令部。”林祥光叹了口气,他也知道拖下去不是办法。
“不行!”刘永仁和薛奎光异口同声,刘永仁道:“日本人正盯着,一旦发报就会被定位,这样做只会让他们警觉。我看还是我带着长官上岸为好,你们把船家的人看紧就是。”
“就你?你不行,你打靶中了几环?”薛奎光听说刘永仁要登岸,当即表示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