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可是,偏生是她自己犯难,过不去心里那一道坎。
她无法割舍下凤凰,都说是人年少时最为多情,醉过才知酒浓,爱过才知情重。所以,当那个位高权重的男人立在杨柳岸上与她道别时,明知他心底是怎样的打算,司清宴还是坚定不移要拒绝。
彼时,姑苏城正值早春二月。
城中内外皆是一般的风光醉人:村庄临水,城郭依山,到处可见迎风招展的酒旗,到处是香烟缭绕的寺庙,江南烟雨中亭台楼阁朦胧温和,平添了一股子脉脉柔情;这会儿又是雨过天晴,山明水秀,街头河边花团锦绣,却是迎春绽放,玉兰含苞,红梅绚烂,蜂蝶嬉闹。叫人只觉着轻风拂面,杨柳纤柔。
枕河人家从不缺那小桥流水,深巷杏花;更不缺那莺歌燕舞,美人如画。
可是偏生这万物滋长之时,有人却要离愁别恨。
“可还回来?”这人顶天立地,身材挺拔,眉目刚硬——正是个在战场上恣情驰骋、横刀立马的大将军。
他披上铠甲则是浩然正气,威严十足,手上一柄长枪挑得遍敌手的脑袋;身着长袍也是英气蓬勃,不同寻常,挎着一短柄长刀砍得断众人的脖子。那行军之中铸就的阳刚气质当真不是一件锦衣华服埋得住的,立在哪儿都是刚劲如松。当真是个搁哪儿都极为醒目的男人!
司清宴暗暗赞叹,心知他十分诚心于是也颇受触动,柔柔道:“若是还留了条命,那便回来。”
丝绦一般的柳枝轻轻扫过她的脸颊,痒痒的,可是很舒服,却听他问:“回来做什么?”他虎目中存着笑,脸上刮了胡茬,剩下的则是一团化不开的浓情。
一个年头了,这人始终不肯买她一个春宵,更不曾对她丝毫轻蔑。
只在沙场上赫赫威风的男人到了她跟前从来就是木讷刻板,只会就着她弹奏的七弦饮下一壶淡酒,就着她唱的“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微微锁起眉头。
这可是个打从拿枪就开始醉卧沙场、笑谈死生的男人!
他行事十分利落,那股肃杀之意带着凉州的刀枪剑戟、金戈铁马、鼓角争鸣、气吞万里如虎,可不是这丝竹管弦、莺歌燕舞的销金窟敢抹杀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