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矛蛇动
血,涌了起来。
漫天的血水,朝着天空,向着大地,肆意暴虐而去。
血在飞,血依然在飞,血始终在飞。
此刻他乌黑的脸,比那些摸了****的扶桑歌伎更要白,是一种完全不合常理的白,似乎他身体里的血都已经流到了某一种地方,再散化成为刺天戮地的愤怒与煞气,洒洒洋洋地释放了出来。
除了他的脸,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未被血色占满。
他的眼,红得仿佛只看得见那些飞溅到他面前的血液,那些不是血,那些是他的怨恨,他的愤怒,他的命。
他的妻子,那一向温婉贤惠,待他极好的妻子,被那高抬起来,然后重重落下的长刀给劈成了两半。
血水,哗哗地流了出来,他的心,也在那时候碎成了两半。
他癫狂,他怒吼,他咆哮,可这满是血火的世界里,哪里有人听得到他的声音。
一把把刀,落了下来。
他家里的接近百号人,尽数死了。
一夜之间。
火散了,他没有死,他活了下来,他成了他家里唯一的一个幸存者。
在那场惨绝人寰的战斗中,他杀了很多人,手上沾满了那些魔鬼的血,可他的身上却渗出了更多的血。
那是仿佛植根于他血脉里的血液,在他暴怒疯狂以至于发疯之际,终于渗了出来。
在那时,他终于听到了那些挥舞着屠刀的魔鬼嘴巴里喊着的话语。
“杀,杀光魔种!”
或许他早已经听到,只是不明白。
他觉得很陌生,非常陌生,魔种这个词,离他的生活太过遥远。
他当然知道魔种,那是没有人性的存在,那是不该出现在人世间的恶魔。
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些人口中喊着魔种,手里的屠刀怎么会往他的亲眷身上落下。
直到,他的身上终于渗出了那一层血,他终于是恍然大悟。
他见过魔种。
在城门前,不知有多少魔种的头颅被割下之后,挂在了城墙上,为的,就是让百姓知道,这便是荼毒人间的恶魔,这便是魔种!
魔种的模样,千奇百怪,有高有矮,有胖有瘦,当然大多都是怪物模样,奇形怪状,从人类的审美来看,真得是接近于可怕的恶魔。
但唯一一点相同的便是,他们身上都会裹着一层血膜。
这些血膜是从它们身体中渗出来的,就像是人类热得不行时会自动流汗,而它们流的,便是这血膜。
血液,从它们身上渗出,而后凝成一道血膜,到了此时,它们的力量会有一个巨大的飞跃性的突破。
因此,那些惯常面对着魔种的老猎魔人都明白,在面对刹鬼时,一定要速战速决,尽快斩杀,否则一旦出现了血膜,耗费更多的气力不说,甚至还可能会被反杀。
若是真如此,那么还真得只能算是笑话了。
这些,都是世人知道的事情。
中央政府根本不怕百姓知道这些后会引起的恐慌,将这些魔种的事情大肆宣扬着。
他当然也知道。
在他的毛孔处都开始渗出血来的时候,他便已经知晓了这个秘密。
他也终于明白了,为何这些人的屠刀,要朝着自己家人身上落下。
原来,他是魔种。
祖祖辈辈传承着机关术的他们,本就一直为消灭魔种做着巨大的贡献,可谁知,到头来,他们全家都是魔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