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经济学院很多教授都混了个脸熟,尤其是经研中心,他几乎都成了编外人员,虽然只是个本科生,却比那些在经研中心做苦力的博士和硕士要长气得多,毕竟物依稀为贵,在教授多如狗,博研遍地走的研究中心,本科生可就这么一位。
待都招呼到了,陈乔山这才对着老爷子笑着说道:“老师,经院这回拿这么大一笔赞助,我没有功劳总还有苦劳吧,您好歹也夸我一嗓子不是?”
见他死皮赖脸地套近乎,严教授也被逗笑了,他拿陈乔山也实在没什么办法。
教了一辈子书,算得上是桃李满天下,不过陈乔山绝对是其中最特殊的那一位。
放眼北大,聪明的大有人在,但陈乔山的眼光和天赋却是绝无仅有的,这才是老爷子最看重的地方。
可惜的是,这样一个良才美玉,心思偏偏不在学术上,老爷子也只能平常多敲打敲打。
“想听好话?还是去找刘伟吧,我一个糟老头子,说话向来不中听。”严教授心情有些沉重。
但凡做学问,都讲一个传承。
在中国经济学界,已经出现两代经济学家的更替,第一代包括顾淮、孙冶方、张培刚以及卓炯,而第二代包括吴敬琏、李股份、董辅礽、马洪等人。
如今第二代已经到了新旧交替的时代,限于研究的方向,严教授这一辈子很难再有突破,他把全部精力都放在后辈当中。
严教授原本颇看好刘伟,这个大弟子很早便展现出扎实的学术功底,年纪轻轻便位列京城四少之一,他是四人中最年轻的,优势也更大。
可惜的是,自打成名之后,刘伟在学术方面再未有寸进,直到按部就班地接了经院的工作。
陈乔山都能发现的问题,严教授又岂能看不出来,大弟子的心思显然也不在学术上。
同样是京城四少之一,魏杰失之于鲁莽,生生把自己搞成了笑柄,钟朋荣堪不破名利,等于是自废武功,反倒是樊纲,已经隐隐成了第三代的领军人物,后面还有周其仁、林毅夫之流虎视眈眈,自家那位大弟子显然是掉队了。
但凡是人,都会有执念。
自己此生是无望,严教授便把心思寄托在学生身上,眼见着大弟子走上了另外一条路,严教授岂能甘心,这才找到了陈乔山,可小徒弟也是个不省心的,这还没出师,心思就不在正途上,这么下去可怎么得了。
严教授越想越是憋屈,亲儿子跑去学劳什子的建筑,他也便忍了,大徒弟好歹接了自己的衣钵,经院是自己一辈子的心血,虽然不甚满意,起码也算是一个交待,唯独这个小徒弟,天赋最是出彩,可偏偏是个爱折腾的。
越想越是生气,眼见着陈乔山正跟附近几个相熟的经院教授插科打诨,严教授皱了皱眉,然后便重重咳嗽了一声。
虎老雄风在,老爷子虽然退了,经院诸人可没敢把这位不当回事,一听有动静,众人便纷纷跑过来拍马屁。
严教授却是不停地长吁短叹,总是念叨着“教徒无方”、“人心不古”之类的,弄得大家是莫名其妙。
陈乔山也觉得稀奇,印象中老爷子可不曾示弱过,他忙问道:“老师,谁惹您不痛快了这是,告诉我,我一准替您出气。”
听到这话,严教授目光怪异地看了陈乔山一眼,又恨恨地在腿上拍了一巴掌,很是不甘地说道:“想我严某人一辈子没做过亏心事,临到老,才发现是一事无成,哎,寒心呐,走了。”
说完,便站起身,扬长而去,留下周围一帮子教授学者在这面面相觑。
陈乔山心里“咯噔”了一下,他有种很不妙的感觉,脖颈子都有点发凉,拉着经研中心的刘教授问道:“刘教授,老爷子这是怎么了?”
刘教授挑了挑眉,颇有点幸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