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六年五月,是个多灾多难的夏天:麦子没收割,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挟着漫天冰雹,袭击了淄川、博山一带山区。顷刻间,金黄的麦田变成寒气逼人的琉璃世界!平地积冰半尺,冰雹小的如核桃,大的似鹅蛋,最大一粒落在**村东野地里,入地尺许,大如碾砣,三天三夜没化净。
然而,老天并不罢休:冰雹刚刚溶化,干旱接踵而来。刚出土的秋苗全被干死,赤地千里,寸草无青!
可怜!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人,大半年辛苦化为乌有!眼见秋收无望;担心长冬难熬,只有逃荒要饭,闯关东一条生路了。
看吧:通往省城的大道上,黄尘滚滚、灾民如蚁:推车的、挑担的、扶老携幼、儿啼女哭,惨不忍闻、目不忍睹!
满井庄第一批决计闯关东的人也做好一切准备:他们卖掉仅有的一点土地、房屋;祭了天地、神灵;拜别了祖宗。择定黄道吉日,在大街十字路口会齐后,留恋地看了家乡最后一眼,含着两汪热泪,踏上了向往已久,却又捉摸不定的逃荒之路......
然而,当他们走过唯一舍不得丟下的满井时,被一位五十开外年纪、细瘦高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张开双臂拦住了。
老人姓蒲名槃,是村里最有威望的忠厚长者。他神情激动、眼含热泪,用诚恳、近似乞求的口气对众人说:“诸位父老乡亲,兄弟姐妹们!请留步,听我蒲槃一句劝吧:大伙去逃荒要饭闯关东,是一条前途渺茫的不归路啊!大伙扳着指头数一数,咱满井庄祖祖辈辈闯关东的人数以百计,哪个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呀!以往太平年间尚且如此,现在满洲人起兵反叛,正和官兵在山海关外激战。兵荒马乱的,过去过不去且不说,即使侥幸过关到了东三省,就保证有好日子过吗?大家不要看着满道逃荒的灾民眼红心热,他们的情况和咱们不一样啊!眼下,他们那里不但没粮食吃,连凉水也喝不上呀!人没吃没喝能活下去吗?他们外出逃荒要饭是被逼无奈呀!我们就不同了,我们这满井里有清澈甘甜、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泉水!只要我们肯下力气,挑水抗旱,再把地种上,青苗出土,秋收就有了希望!我计算过:节气刚过夏至,离秋分还有近三个月哩,种谷子、棒槌,大豆还不晚。”他指着井边的粮堆说:“全村人一个月的口粮和作物种子都给大伙准备好啦!原意留下来的,把你们准备讨饭的袋子拿出来,领了粮食回去,放下破烂家当,和我蒲槃老头子一块挑水种庄稼!要走的也不強留,出去不好过再回来,我留着粮食欢迎你们!”
话说到这份上,谁放着现成的粮食不吃,离乡背井,低三下四地逃荒要饭呢?于是,纷纷放下推车、偏。。。。。,拿出准备要饭布袋,颇有几分不好意思的过来领粮食了……
一个十五、六岁,愣头愣脑的男孩不好意思白拿白吃,一声不吭的推着爹娘往回走,被蒲槃一把抓住肩膀,喝问:“大壮,你怎么不领粮食?”
“大叔!我家里有……”
“胡说,家里有粮为啥还去逃荒要饭?我是看着你长起来的,你那饿扁肠子拉硬屎的倔脾气,我还不知道?快领了粮食回去,安顿好老人,来挑水种庄稼!”
有几个人拿着袋子要领粮食,可是,来到蒲槃面前又犹豫起来…
蒲槃见他们心中似有难言之隐,便问:“快来领呀!二思什么?”
其中一人羞愧地说:“蒲老!您让我们留下来是一番好意,可是俺的地都卖了……
蒲槃说:“卖给蒲老财了,是吧?这亊,我跟他谈妥啦!他荅应原价退还你们。“
卖地人心存疑慮:“不会吧?蒲老财是什么人?地跟白拣的一样!他能轻易放手?”
我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