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刚写完, 书房外传来了敲门声。
“进来。”
一身黑衣的三子推门而入, 带来一道风雪。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施五抬头看了三子一眼。
“几个地道,都通知到了, 已经让几个工头连夜准备, 大约天亮前, 全部退离地道。”三子头上沾着些许霜雪, 表情木木的说道。
“钱德兴呢?”施五问道。
“他和几个工头在一块, 我也交代他, 让他藏好了。”三子回答道。
“那些贱民没有怎样吧?”毕竟一下子要让近两千人都藏起来, 值此敏感之际,施五有点不放心。
“我传的是县衙官府的命令, 除非他们敢造反, 否则谁敢不听?”三子冷笑,丝毫不把这些服役的百姓放在眼里。
“嗯,做的不错!”施五满意地点了点头,将写好的信塞进了信封, 并用蜡封好。
三子看了一眼施五手里的信,他知道这是写给曹严的信,皱了皱眉, 问道:“舅舅, 咱有必要如此忌惮这个李文柏吗?如今大雪封路, 整个西州已成了孤城。而且咱们已经让地道里的人都躲起来了, 李文柏不可能查得到证据, 他根本奈何不了我们吧!”
施五看着一脸不解的三子, 呵呵笑了笑,将信放好,道:“姓李的小子现在固然奈何不了我们,可我和他的梁子已经结下了!来年开春,他必定会集中他在京城的所有后台和势力,对我们进行报复!到时候,咱们即便有我的老丈人护着,只怕也不好受。”
三子恍然,“舅舅的意思是……”
说着,眼中透出一股杀意,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施五摇了摇头,“年轻人不要凡事都想着杀人。很多时候,杀人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李文柏当然得死,但不能死在我们手里。”
……
接下来的几天,李文柏丝毫不顾及施五的面子,天天带着李二和五十名悍卒,以及主动跟来的钱楷,在交合县的各个村落之间走动。
基本上一天要走访两到三个村落。
和之前在郑家屯一样,每到一个村落,李文柏必定会找几个农妇一一询问,所问之事,都是关于私征徭役的相关细节,比如时间、人数、送饭的位置等等,再由钱楷记录下所有对话,最后画押。
同时,让李二带着几十个悍卒,前往农妇所指的方向,寻找壮丁的痕迹线索。
但是每次的结果都一样——壮丁消失了,曾经吃饭的大木棚子,早已成了一片废墟。
每一次李文柏都兴师动众地离开县衙大门,但每一次都空手而归。
每当庄园内施五喝着美酒抱着美妾寻欢作乐,听着眼线们讲述着李文柏的行踪时,都异常的高兴得意。
“尽管找吧!你当老夫傻吗?你现在就算找遍了整个交合县的所有村落,也不可能抓住老夫的把柄!毕竟是年轻人啊,就是心太急了些,急功近利,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施五只以为李文柏所做的一切,是迫切想除掉他,太过急功近利,但是他不知道的是,李文柏除了让手下寻找壮丁,以及询问农妇并记录对话之外,他还在每一个村落,都秀了一波操作!
是的,每到一个村落,他都会将村里的里正,以及一部分失去了夫君儿子的农妇召集起来,然后如同在郑家屯一样,给他们分析其中利害关系,最后在他的一次次恩威并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之下,成功说服了这些想法淳朴的村民。
施五也曾疑惑,怎么郑家屯以及别的村落那些农妇,找不到自家丈夫儿子,居然也没有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