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正是用人的时候, 有些人在山间野惯了,怕是受不了朝堂上约束,皇上派我去民间走走, 看看能不能收服一批人回来。”夏浅枝要问, 陈一弘自然会说, 不过是稍微隐瞒了些内情。
这件事并不是皇上想出来, 而是他自己主动提出来,皇上思虑之后认为可行才让他去做的。
夏浅枝皱着眉不说话,陈一弘又压低了声音说道:“皇上说了, 这件事若办得好,就许我侯爷之位。我趁此机会再为自己笼络些人手,到时候要出将要入相,或许封个异姓王也未可知。”
夏浅枝心头涌上惊涛骇浪,她从来不知道, 她这个弟弟心里竟然有这么深的丘壑。
她的沉默显然给了陈一弘很大压力,他在屋里转了两圈, 急得直跺脚, 又转回床边,面露期盼:“这些姐姐都不用管,你就在宫里安心等我回来,最多两年的功夫, 也许一年就能成事。姐姐, 你别嫁给别人, 等等我, 好吗?”
他倒是没怀疑过夏浅枝会把他的异心告诉皇帝,一方面是因为他很清楚,她不会掺和任何朝堂里的事情,另一方面他又有些得意,因为他始终觉得,自己在姐姐心里,要比皇帝太后那些人,还重要许多。
若想错了也无妨,无非是然夏浅枝踏着他的失败在皇帝心中的地位更进一步,他心甘情愿。
可是夏浅枝只是看着他,不说话,陈一弘心里越来越没底,眼看天都要亮了,他单膝跪在床前,握住夏浅枝的一只手,连旖旎心思都没起,只是一个劲儿的恳求:“姐姐,你等我。好不好?”
公主,给我一个机会……
夏浅枝咬着嘴唇,黑色和灰色的眼睛在脑海中交织着浮现,一样的恳切,一样的渴求,在陈一弘拉着她的指尖往自己唇边送的时候,她终于用力抽回了手。
夏浅枝深吸了一口气,严肃道:“一弘,如果你想娶我,就别离开我身边。”
“姐姐!”陈一弘忍不住叫了出来,“我不去建功立业,拿什么娶你!”
夏浅枝不肯相让,坚持道:“这件事我会想办法。我过不久就要封镇国公主,自古以来皇权讲究的都是平衡,皇上不可能再允我嫁给王侯将相,你身份不高,刚好削弱我在他心里的威胁。”
陈一弘痛苦的摇头,不知该怎么跟夏浅枝解释这件事。她说的自然有道理,但是她的驸马身份再低,也不可能低于正二品侯府以下的人家。
前头说女子也可为官后头就把刚封的镇国公主嫁给贩夫走卒,皇上那是在打自己的脸。
而他的身份确实不高,心里知道的秘密却不少,如果没有与之匹配的身份地位,等皇上坐稳皇位夺完天下,究竟还能不能容得下他,也是未知。
他有一点自己的小心思,姐姐不会管,他若真和皇帝斗得你死我活,夏浅枝夹在中间,只怕比他们两个男人还要难受。
外面已经有伶俐的宫人起来走动洒扫,陈一弘在刑堂里无往不利的一张脸在夏浅枝这里全然不用,她紧紧盯着他,半步不肯相让:“你想娶我,就永远别离开我。”
恰巧昏睡的素衣翻了个身,轻轻咕哝了一句“公主”,陈一弘再不敢耽搁,翻身上了房梁,然后不知怎么移动,就从半敞的窗户那边飞了出去,没惊动院外任何一个人。
夏浅枝随手拿起床边玉瓶摔在地上,素衣“腾”的站起来:“公主?”
“睡什么睡,起来!服侍我梳洗。”夏浅枝脸色阴沉,素衣连连应是,快步去门口吩咐当值的小宫女打水进来。
真是怪了,公主一向性子温和,极少对下人发脾气,今日竟然一大早就摔瓶子,也不知昨夜做了个什么样的噩梦。素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