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观尘第一次把飞扬捡回来，是把他关在笼子里带回来的。
钟夫人思忖良久, 才点了点头：“你要把这小狼崽子留下, 那就把他留下吧。不过你既然把他带回来了, 你得管他。”
许观尘点点头：“我知道的。”
钟夫人又道：“他要是再敢咬你一下, 就真的把他丢出去了。”
许观尘继续点头：“我明白。”
武傀儡只听傀儡师的命令，傀儡师要是不下命令, 他们就总是待在一个地儿, 动也不动。
当时也不是飞扬要咬他, 是飞扬要咬舌自尽, 许观尘看见了，下意识就把手伸过去了。
是真的疼，飞扬差点咬下他一块肉来, 疼得他眼角都流出泪来。
钟遥当时就冲过去把飞扬的下巴给卸了，转头又对许观尘吼道：“做什么傻事？一个武傀儡有什么好救的？”
许观尘捂着伤口，跌坐在地上，轻声辩解道：“元策总拿梁人来炼武傀儡嘛, 再说了，捡一个回去，说不定也……”
钟遥撩起他的衣袖, 牙印深得很, 便道：“你转过头去，别看。”
许观尘悄悄看了一眼, 惊道：“无量天尊呐。”
就这么, 许观尘捡回来一个小狼崽子。
把他带回钟府后的几日, 许观尘觉着总喊他小狼崽子，实在是有伤他的自尊心，便想着给他起个名字。
武傀儡不怎么会说话，问他名字也听不懂，许观尘便写了百来个常用的大字，一个一个放在他面前，要他挑一挑。
最后他挑了“飞扬”两个字，所以叫做飞扬。
只是飞扬表达的方式很是吓人，怕他伤人，那时候他还带着手镣脚铐，他一动，手镣脚铐叮叮当当地乱响，把许观尘吓得躲到对面墙角去。
“无量天尊，无量天尊。”
又过了几日，飞扬不再自尽，只是有时候还很狂躁。
许观尘弄不清楚西陵那边到底是怎么炼武傀儡的，雁北的大夫也不懂得，只好给他开一些安宁心神的药。
许观尘被他咬了一口，还有点儿怕他，便戴着厚厚的棉手套，捏着他的鼻子，给他喂药。
飞扬觉得苦，不喜欢喝，许观尘便喂他一口药，趁他还没来得及吐出来，就塞给他一个糖块。
大抵是武傀儡从来没吃过这么甜的东西，飞扬很喜欢。
许观尘有时见他乖巧，有时候也戴着棉手套，摸摸他的脑袋。
他也只是有时候乖一些，大多时候还是凶得很，露出狼一样的尖牙，把许观尘吓得“呲溜”一下就躲到墙角去，捂着心口，轻声道：“无量天尊，无量天尊。”
就这么又过了几个月，飞扬又一次把铁链子弄得哐当哐当响，把许观尘吓得连连后退。
飞扬看着他，道：“无量天尊。”
“你做什么学我说话？”许观尘反应过来，怔怔道，“飞扬你会说话啦？再说一遍好不好？”
飞扬抿了抿唇，嚼了嚼口中的糖块，淡淡道：“无量天尊。”
许观尘把药碗和糖块儿都塞给他：“你自己吃。”
那时候飞扬已经形成了固定思维，要喝一口药，才能吃一块糖，所以他很乖地捧着药碗，抿了很小的一口汤药，吃了很大的一块糖。
许观尘把东西都塞给他之后，跑着出去喊人：“姑姑！表哥！飞扬会说话啦！”
大半夜的，把人都给喊起来，聚在许观尘院子里，就为了听飞扬说一句话。
许观尘没戴手套，得意忘形，徒手摸摸他的下巴：“飞扬，来，把刚才那话再说一遍。”
飞扬扫了众人一眼，淡淡道：“无量天尊。”
钟遥与钟夫人对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