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寂寥, 暗淡无星,禅院族地内,古朴传统的和式房屋鳞次栉比, 皆默于暗色之中。
道路纵横交错, 四通八达, 如一条条血管互相连结,而那镇守在“心脏”部位的高大建筑,直至深夜仍孜孜不倦亮着明火的烛光。
禅院主宅,书屋内。
火烛的橙色光晕扑在青年白皙的脸侧, 映出了他黑曜石般明亮剔透的眼瞳,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不时微动一下,聚精会神地阅览着铺开在案桌上的诸多案卷。
忽而, 他的指尖碰触到压在案卷下的一张薄纸, 他一顿, 随即立刻收敛了力道,堪称小心翼翼地将信纸抽出捋平。
深潭般平静的眼底, 终是漾开了温柔如春风的笑意。
“差点都忙忘了,信差今日才把她的信件送来。”
喃喃着低声诉语, 禅院惠轻抚着薄纸上的点滴墨痕,随着目光逐字推移,他的唇角不知不觉也勾起了微小的弧度。
忽地一声轻笑从唇齿间泄出, 他下意识抬手掩唇,四下环顾, 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正处于主宅书屋里,除了他以外, 不会有人看到家主“失态”的一面。
真是……
带着微的懊恼, 他摁了摁自己的额角。
近日实在过于忙碌, 各种需要经由他手批准的案卷应接不暇,族内大笔也到了最后的收尾阶段,看阿音的信里描述,等她回来时,应该能赶上结果揭露吧。
也不知这路上,五条悟有没有照顾好她。
余光瞥到一行字迹,刚刚舒展的眉头忽又蹙紧。
“继承了术式?”
这个不长心的笨蛋……这么重要的事是可以写进信里的吗?万一被有心人劫了信,情报可就泄露了。
阿音的血可以传递她的术式,若是落到了那些蛀虫的耳朵里,阿音的处境就不妙了。
看来这封信也不能留了。
禅院惠心底莫不遗憾。
烛火在微弱的气流中摇曳,禅院惠提起了笔,将墨迹落于宣纸之上。
橙黄的光晕忽闪忽灭,照得他眉目愈发柔和,像是雪冬里的火苗,驱散了无孔不入的寒。
他知道阿音关心的是什么。
【阿音亲启:
没有什么比你平安无事更让人欣慰的消息了,请务必照顾好自己。
甚一的事你不必担心,那孩子比你想象得懂事许多,他近日愈加勤奋,即便大比的成绩目前是压倒性的优势也未曾懈怠,想必等你回来后,那孩子已然夺得了桂冠。
为他破例一次,回归宗家的事,既然我承诺过他,那便不会食言。
还有……】
这时,火光忽而闪灭,禅院惠抬手虚拢住火烛,起身将窗扇合上,只听门外传来了三声叩响。
“请进。”
禅院惠添了烛火,回过头时,面色略有一点不自然。
在这个时间,会无端来拜访他的只有一个人。
书屋的门缓缓打开,迎面走来的是一位面目和蔼的中年男子。
甫一进门,他便开始长吁短叹,看向禅院惠的眼神里不免有愧疚和痛惜。
“这么晚了,还在劳碌案牍……这些年真是辛苦你了,惠。”
禅院惠扭过头,有刻意回避来人目光的嫌疑。
他表情僵着,干巴巴地说了一句:“不必,这是我应担的职责。”
“比起这些,您前几天刚刚回家,该好好休息才是。”
中年男子笑了笑,环顾书屋,面露些许怅然和怀念,对于禅院惠的疏离也不在意,他长叹一声,给禅院惠沏了杯茶。
“可别这么说,弄得我心中更有愧了。”
“看你这般劳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