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 有剧组的工作人员借着院子里积雪的反光，看见对面太阳神高级餐厅里走出几个人。
石导混在人群中，喝得醉醺醺, 要靠身边的年轻男孩扶着才走得了路。
那男孩单薄，又比石导矮上半头, 石导的手臂扣在他肩上, 两个一起晃晃悠悠的，几度险些扑在雪地里。
孔导得知，连忙披衣去窗边观望, 确认是石导和姚思安, 他脸色稍变。
剧组没人说话。大家都知道，孔导为了这部戏日夜跟在石导身边应酬换资源, 石导也乐意有个鞍前马后的狗腿作陪, 每顿饭、每个活动都要知会他, 可今夜的聚餐和活动为什么没讲？
孔导犹豫半晌，终于拿起手机, 拨通了石导的电话。
只见对街上东歪西倒的人影瞄了眼手机, 骂了句脏字，才接了电话。
“喂！”对面声音很不耐烦。
“石导……”孔导弯腰弓背的擎着手机，仿佛石导就在他对面似的, “我听说今晚影视城有个局，《开皇之治》的林闻声林大导演也在，石导, 您不是答应引荐……”
“呵, ”电话那头含混地喷了句, “忘了呗。”
“石导……”孔导怔怔看他们一路去往隔壁太阳神KTV, “唔, 那么接下来的活动我可不可以……”
“哎，算了吧，人家不吃荤，要回了。呃——”石导打了个酒嗝，“挂了。”
“别。”孔导还想说些什么，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帝师》唯一的赞助商也投了《便衣皇帝》，若不是要依附《便衣皇帝》求存，他怎么会低三下四的跟着个三流导演讨生活？
为了《帝师》这部好剧能顺利拍完并上线，尊严、人格都算个什么？好不容易有个能和国内一线大导林闻声当面交流学习的机会，石导却把他当成个屁，一脚踹开了。
“……为什么啊？”孔导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呵呵……”那边冷笑几声，“你那剧上不了台面，我都看不顺眼，别说人家林大导了。”
孔导诧异：“您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现在说不行？”石导提高了声音，“有钱你就拍，没钱就不拍，明儿自己玩，别特么来烦我。”
这不是石导第一次甩脸子，孔导虽紧张，还是赶紧赔笑说：“石导，我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周到的……您尽管提嘛。”
那边顿了几秒，语焉不详地说：“……太阳神，你来不来？”
太阳神是西郊影视城最大的一家KTV，圈内人都知道，它最上面那一层只接待大导演、制片人、赞助商什么的，供他们带着男女演员去玩个通宵，是有名的红灯带。
以石导的色气作风，当然不是想孔导去陪，大概率是看上剧组里的年轻演员了。
孔导焦心的目光在屋里环视一周，落在阮言秋和罗将身上，堪堪一停。
他突然懂了，同时，阮言秋和罗将也懂了。
已经弄去了姚思安，他居然还想打阮言秋的主意？
如果孔导老老实实地把人带去，《帝师》和《便衣皇帝》还是合作关系，反之，只要阮言秋还待在《帝师》剧组一天，他都不会再给孔导任何方便与机会。
见阮言秋脸色铁青的站着，罗将忽而指着窗外骂了一句：“鬼迷心窍的老色痞！去他的吧！把姚思安给我们送回来！”
屋里静，这句话又过于突然，就这么顺着孔导的手机传到了石导的耳朵里。
石导唾了口，直接按断了电话。
与此同时，对街响起一连串的骂声：“MD个小破剧组的俩垃圾也敢怼老子，老子不管了他们还不得黄摊子！呸啊！”
孔导放下电话，脸色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