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除了我,没人有资格杀你。”
“什么?”
江云渡面色不改:“若你死在此地,我会杀了所有对你出手的人。”
沈苍皱眉,正要坐起身,伤势因此反复,他捂胸重咳出声。
按在身后的手掌向他输送着断断续续的内力,救人心切。
面前的这张脸神情冷漠,语气平淡,口中的话却杀伐无情。
“我说得出,便做得到。”
沈苍和他对视。
自上次忽然间清醒,回想过去,记忆里的影像很难真正融入,像旁观旁人的经历。
只有见到江叶青,才油然生起一种奇异的熟悉。
印象里的江叶青,和此刻的江叶青,性格并不完全相同,这样的差别,他其实不感到陌生。
或许记忆深处,此刻才是江叶青真正的性情。
包括这句话,他也没有质疑。
只是他很清楚,江叶青不会因为所谓的“资格”而起誓,否则绝不会跳崖相救。
这二十年的相处,他们日夜相伴,几乎形影不离,总归还有一些兄弟情义。
江云渡身负深仇不能看透,他更不该点破。
郁气在胸中流转,沈苍又轻叹一声:“叶青,若我身死,也是了结沈江两家的恩怨。”
江云渡没再听他说了什么,只单手握起他的手臂,转身将人背负于身后。
看出他执意如此,加上刚才的话,沈苍没再劝他,也彻底压下死志。
玉家、飞云坞死于非命,崖顶听到实情的人证众多,彻查清楚不是难事,真相很快便能大白,武林中对江叶青报仇的手段有所非议,却不会因此将江叶青视作异类。
若江叶青为他杀了无辜人的性命,才是真的背上血债。
还不能死。
沈苍咽下喉中腥甜,缓解体内伤势。
江云渡回眸看他,起身时还未站正,脚下不稳,虚浮半步,立在原地片刻,才睁眼走回岸边,拔出剑尖没入地面的佩剑,拄剑沿水流走向下游。
—
路上。
半睡半醒间。
沈苍意识到有人在身上缠了数道树藤,失重又维持许久,之后双脚落地,躺在一处柔软的地方。
微冷的水滴落,耐心润湿干燥的唇缝,才有人从背后扶起他。
“沈苍,喝水。”
熟悉的声音远在天边。
灌铅似的的双眼难以睁开。
看不到天色,脑中昏涨,身体也沉重麻木,难以自查伤势的恢复状况。
一团炙热在胸口横冲直撞,呼吸有如岩浆,让他口干舌燥。
轻轻倒入口中凉水不能缓解烧热的肺腑,沈苍不由抬手,无意握住对方手腕。
“……”
江云渡看到他嘴唇嗡动,附耳倾听。
“热……”
江云渡握着盛着生水的卷叶,又喂沈苍喝了几回。
但最后一次,水迹沿沈苍唇边滑落,江云渡执袖擦去,却看到他的脸色不再惨白,反而浮起不自然的血色。
入轮回时的记忆里似乎对凡间伤病有些印象。
江云渡蹙眉探向沈苍额头。
果然发烫。
他再扶沈苍躺下,手掌滑下,按在沈苍腕间的脉搏,眉头拧紧。
荒郊野岭,没有凡间大夫,也没有退烧药物,沈苍浑身发热,几乎是要命的重症。
倏地。
江云渡心中微动。
首度轮回,沈苍转世便是凡间大夫,他见过沈苍救治病人,也曾帮沈苍上山采药、处理药材,治疗风寒的草药最为常见,应该不难找。
念及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