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明澄执意要去摸莲藕, 穆空青拦不住他。
永嘉书院有明令,若无要事, 禁止学生在戌时后出学舍。
杨思典表示不想挑衅书院戒律,许宗海也对半夜摸莲藕这种活动没什么兴趣。
尤明澄失落万分,只好去隔壁找自己的新朋友,吕元望。
这二人自诩是在射术课上不打不相识,又是个差不多的性子,平日里常聚在一起玩闹。
尤明澄蹑手蹑脚地钻出东十二室,敲响了隔壁东九室的门。
一阵窸窣声后, 这两人果然溜了出去。
这一出去,直到穆空青入睡, 都没见尤明澄回来。
第二日一早, 穆空青一推开门, 就见尤明澄和吕元望两人正合力往水缸里倒水。
穆空青看着这两人一脸的萎靡不振, 好奇地问了一句:“你俩昨晚没回学舍吗?”
穆空青在与人同住之后,就一贯睡得不深, 若是尤明澄半夜回来了,他应当是能觉察到的才是。
尤明澄哭丧着脸道:“昨夜我们去了桂湖, 才刚下水就要齐家堂的夫子逮了个正着。”
吕元望双眼木然,瞧着跟个游魂似地接道:“然后我俩便被罚去拆号房了。”
穆空青满目同情, 又顺手从水缸里取了一盆水:“那你俩今天早上这又是所为何事?”
尤明澄吸吸鼻子, 委屈道:“昨夜去摸莲藕的人太多, 号房被拆完了。我俩去得晚, 没拆够数,只能再挑一天水, 补上剩下的量。”
穆空青漱完口, 哗地一声将水倒了, 又从水缸里取了满满一盆,安慰道:“那我就不耽搁你们了,快些去吧,再晚些大家都该起了。”
尤明澄看着穆空青取水的架势毫不手软,忿忿地将他手上的黄铜盆夺了过来,哗啦啦又往水缸里倒回了一半,怒道:“知晓今日是我俩挑水,你还不知省着些用!”
穆空青揣着盆子便走便笑。
他洗个脸原也用不着那么多水,就是故意逗这俩人罢了。
也是亏得书院里的夫子们不爱计较,不然就他俩这闹腾性子,得叫那规矩板正的夫子们打出门去好几回。
季考完之后,也不知是那晚被齐家堂抓住的学子太多,还是季考着实熬人地紧,整个书院的氛围都萎靡了好几日。
直到旬休之后,季考的考卷批阅完了,穆空青才觉得又重新热闹了起来。
季考的答卷是在十一月一日一早发下的。
穆空青的答卷得了上上。
那日早晨上的,正是曹夫子的经史课。
答卷到手之后,曹夫子破天荒般早半个时辰讲完了课。
剩下半个时辰,曹夫子好生同学子们讲解了一番季考题。
“所谓策论,献策立论,令行禁止。不求有功,无过为上。”
曹夫子素来板正,连说话的声音里都透着肃然之气。
而他所言的这些,同先前周秀才反复同穆空青强调过的,几乎一模一样。
对于《禁天下食不造岁》这题,曹夫子并未过多论述自己的观点,而是从阅卷官的角度,告知学子们究竟应当怎样作答,才能最大限度保证“无过”。
穆空青原以为,以永嘉书院先前的种种行事来看,夫子们应当都是骨子里藏着不羁、鼓励学生敢言敢当的。
至少是先叫学子们学会放,才会教给他们收。
却不想这第一次季考,曹夫子就直接打破了穆空青的想当然。
先习“无过”,再求“有功”,给穆空青的感觉,更像是在笼中起舞一般,无论如何,总是不能越过一些屏障去。
穆空青发觉,自己似乎又入了思维上的误区。
他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