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泥厂的建造比穆空青想象中要容易得多。
从古至今, 无论哪家企业、哪个行业,在有官方帮扶的情况下,只要本身的情况不是太离谱, 都很难有起不来的道理。
穆空青指派了自家的管事前往预备建厂的各地, 并暗示管事们只管出钱, 别的事就让朝廷指派的同行者操心就是。
而且如今水泥的制造技术须得保密,若是永兴帝不插手,穆空青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出那么多可用的人手来。
这么想想,穆空青心里也就好受多了。
数月之后, 京城下起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场大雪, 自京城到津沽的新官道也正式开始通行。
“停车。”
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从珠光宝气的马车上下来, 颇有兴致地伸出脚尖,在灰色的路面上踩了踩。
“这便是那水泥?”这中年男子抬头望望四周, 有不少欲要自这条路上过的人, 都与他做出了相同的动作。
“瞧着比青石板铺的都平整。”周围有议论声传来。
“还挺结实的模样。”
“可不。就是样子丑了点儿。”
“路能走不就是了,还要模样好看, 你怎的不给它雕朵花儿?”
此言一出, 周围立时便是一阵哄笑。
“让开让开,都让开!”
这笑声还未落, 人群后头便传来一阵喧闹。
几个家丁模样的壮汉手持长棍,骂骂咧咧地将人群向两边拨开。
“躲着点儿, 知道我家少爷是谁吗?有没有点眼力见儿?”
那中年男人因马车的缘故没能立时挪走,当即便被个家丁狠推了一把,直接撞在了马车上, 腰背一阵钝痛。
他刚要发怒, 便见那家丁的衣襟上绣着的纹样, 似是京城的哪家勋贵, 他便一下就蔫吧了。
形势比人强,他一介商户,定是得罪不起这样的人物的。
那些家丁一阵推搡,硬是在人群中给分出了一条路来。
而后众人便见到两匹高头大马套着笼头,拉着一辆宽敞华贵的马车悠悠上了路面。
那马车内应当不止一人,至少站在最前头的中年富商,清楚地听见了里头传来的交谈声。
“还当真比青砖地都要舒服些。”
“你是不知道,我先前被我娘抓去城外上香,我娘非不准我骑马,那马车一路过去颠得爷隔夜饭都要吐出来。”
“瞧着也干净,没那雨天泥巴晴天尘的。”
“这话说得倒是不假。”
……
那马车的主人似是起了玩心,一会儿任凭马儿晃晃悠悠地慢行踱步,一会儿又令人挥鞭驱使,在路上疾驰一段,车厢内还时不时能传出些谈笑声来。
中年富商在那些家丁都走得没影儿了之后拍拍衣摆揉揉腰,暗道一声晦气。
这水泥路面在整个大炎都是头一遭,早该想到这群好新鲜的纨绔子不会放过这个热闹。他今日就不该来得这么早!
不过话虽是这么说的,其实富商心中也清楚,真要他忍着过些天再来看,他估计也是忍不了的。
毕竟,这条官道于这些权贵家的少爷们来说,不过是个方便出城游玩的新鲜玩意罢了,于他们这些跑商的人而言,那可就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富商转身也上了马车,吩咐车夫将速度放快些。
往常那官道修得再好,也不可能都是用青石青砖铺成的路。运送货物时车马行得稍快些,都要担心货物受损。
若是运气不好碰到个雨雪天气,除了躲根本毫无办法。
不是他们这些跑商的吃不得苦,而是即便人马和货物都不怕水,那路却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