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邹雅所说,俞宝儿在乔爸爸书房找到了那首悼亡诗。
诗写在一张照片后面,那是乔爸爸和谨川妈妈的合照。
与乔谨川那张照片不同,这张照片里女人笑的温婉幸福,明亮的瑞凤眼不见一丝伤怀,而那时的乔爸爸也还年轻,和乔谨川十分相似,只是比他看起来严肃一些。
乔爸爸写了一手遒劲有力的钢笔字,俞宝儿将诗句喃喃读诵而出。
“城上斜阳画角哀,沈园非复旧池台。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看到这首陆游的悼亡诗,她脑海中突然回忆起某个画面。
男人抱着她坐在浴缸里,神色淡然,“曾是惊鸿照影来,如果哪天他回来了,你就当我是曾经出现在你生命里的惊鸿,深深的爱过你。”
鸿影。
她一阵恍惚,怎么会这么巧。
这时外面传来小鸣喊她的声音,急忙收敛了纷乱的思绪,拿着照片走出书房。
当她将这张照片拿给乔谨川的时候,他沉默了一会儿,讥讽的勾了勾唇。
“人在的时候不珍惜,人走了装深情给谁看?”
俞宝儿手搭在他的肩头,轻声说:“给镜看的,我想如果他知道爸爸妈妈不是全无感情,会放下一些东西吧。”
乔谨川没说话,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
乔爸爸这次感冒意外发现心脏出现一点小问题,医生要求在医院待几天观察情况。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乔谨川连续两天都去医院探望,每天不会留太久,一个上午或一个下午。
邹雅很识趣,但凡他在她便回家,给父子俩留出单独相处的空间。
父子俩话不多,多数时间是各自看各自的书,一个靠在床上,一个坐在病房沙发,散步时也会并肩而行,话依然很少。
就在出院的前一天,早饭后如常在医院小花园散步。
上午阳光和煦,夹杂着微风,乔明森对走在一旁的长子说:“你们这次回来待的时间不短,宝儿爸妈也该想她了,集团事情也多,准备一下回津市吧。”
乔谨川眺望着远处,手随意插在休闲裤的裤袋里,嗯了一声。
“明天就走。”
话虽然是乔明森先提起,听到他的归期还是沉默了半晌,复又笑着点点头。
“黛黛圣诞节回来,你和宝儿到时有空也回来吧。”
乔谨川极轻的笑了一声,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说:“那你要记得,在客厅摆一颗圣诞树,大小至少比我七岁那年的大。”
又是一阵无言,乔明森笑了,“你还记得。”
“当然记得,”乔谨川看过来,第一次在面对父亲时脸上有了笑容,只是很淡,“那年你送给我一支钢笔,我很喜欢,印象很深刻。”
尽管那只钢笔没宝贝两天就被乔黛拿走扔掉了,而这些,乔明森并不知晓。
那只钢笔是他十三岁之前,极少数得到的礼物之一。
乔明森感觉今天的儿子好像不太一样,没那么冰冷了。
他想到前几天父子俩去锦澜江钓鱼时的对话,倍感欣慰,有生之年能和自己的儿子解除多年嫌隙,他很高兴。
接下来,他一定会竭尽所能的去弥补。
次日,俞宝儿带着孩子们一起去接乔爸爸出院,被四个可爱的孩子簇拥着走出医院,乔明森笑的合不拢嘴。
一家人吃过中午饭,他们便准备出发回津市。
上车前邹雅拉着俞宝儿的手说:“名字起好了吗?是不是忘记啦?”
俞宝儿灿然一笑,“我想过了,大名还是交给爸爸起比较好,不过小名我有一个想法。”
“快说来听听。”邹雅很满眼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