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夤夜寂寂, 风雨如晦。
临华宫长廊上的灯笼静静亮着，守夜的太监在门口眯着眼睛打盹儿，这般寂静的雨夜, 总易催人困倦。
忽的，沉沉雨夜里传来叩门声响，一声又一声，将太监的瞌睡都驱散。
“这半夜三更又下着雨, 会是谁啊？”左边太监嘀咕着。
右边太监催道：“你去看看。”
“你陪我一道，这大晚上的叩门，怪吓人的。”
“也行……”
俩太监撑着伞往门边走去, 待听得门外传来御前总管李宝德声音，霎时打起十二分精神, 忙不迭开门：“李公——啊！”
灰暗雨夜之下那道阔步而入的挺拔身影, 叫俩太监顿晃了神, 赶忙就要行礼, 却被李宝德拦住了。
在一片杳无声息里，守夜太监看着那道黑影缓缓走进太后寝殿门内，震惊不已。
待转过头，便见幽暗灯光下李公公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若想活命，今夜你们什么都没看见, 明白了？”
俩太监还有什么不明白，顾不得地上雨水潮湿，心惊胆战地双双跪下, 点头如捣蒜：“是是是, 奴才们什么都没瞧见。”
与外头的凄风冷雨相比, 寝殿一片宁静温馨。
镏金鹤擎博山炉里清香袅袅, 层层叠叠的薄纱绣兰幔帐之后, 一张檀木松鹤梅花架子床正静默垂着帘，掩映在昏黄烛光里，宛若亟待拆开的名贵礼物。
因着担忧司马濯会过来，云绾一直熬到戌时才入榻歇息，是以这会儿睡得格外昏沉。
迷迷糊糊间，忽的有道冰凉触感落在她的眉心，而后沿着脸庞线条一点点往下划去……
是漏雨了么。她半梦半醒地想，直到那冰冷的触感传到锁骨，没入襟口，她猛然意识到不对，连忙睁开双眼。
当看到床榻边坐着的那道高大身影时，云绾的呼吸有一瞬停滞，浑身寒毛都竖起般。
“来……唔！！”
才发出一个音节，一只宽厚有力的手掌紧紧捂住了她的嘴，随之而来的是男人沉重坚硬的身躯，宛若半座山朝她身上倾倒，云绾那点挣扎力气在男人的绝对力量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是朕。”
那张逼近的俊颜在云绾面前清晰，鼻间也涌入独属于他的浓厚檀香气息。
然而便是知道了他的身份，云绾的恐惧与慌张并未减退半分，她双眸圆瞪，像是即将被屠戮的猎物，无措惊惧地看着眼前残酷冷血的猎手。
这个时候，他怎么突然来了？难道……
“太后何必用这样的眼神看朕？”
司马濯凝视着她，晦暗光线里看不清他的表情，唯听得语气清冷，好似沾染几分雨夜的潮湿寒凉：“过去这么多时日，你应当早就做好了准备。”
云绾本来还存了一丝侥幸，觉着这人深更半夜又是大雨天的过来，或许是有别的什么事，现下听到他这话，那一丝微乎其微又可笑的侥幸瞬间破碎。
事实证明，他就是这样一个厚颜无耻、毫无品德可言的禽兽！
思及此处，她停下挣扎的动作，纤长眼睫静静低垂，遮住眼底那份黯淡的绝望。
司马濯见她变得乖顺，也松开捂住她的手。
云绾看了他一眼，抿唇不语，只半撑着身子坐起，纤纤玉手掀起幔帘，朝外看了看。
司马濯明白她的心思，淡声道：“放心，宫人都在外头守着，没朕吩咐，谁都不会进来打扰。”
云绾眸光微动，转而想到他这人做事一向谨慎，既然决定今夜过来，定然都安排好了……
一时间，她心底闪过一丝诡异的放松，当意识到自己这份放松的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