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倾闭眼,隐去了滔天恨意,重重伏在蒲团上,在心中默念:信女司倾愿以今生所有起誓,望能手刃仇敌,护家人一世平安,死后甘愿堕入阿鼻地狱,偿还前世孽债。
上完香后,司倾也平复好了心情,从大殿中走出,想起了那个蹊跷的梦,总觉得像在预示着什么。
环顾四周,司倾不见红玉,便随意拦下了一个正在洒扫庭院的年轻僧人。
“小师傅,小女有一事请求了无大师,不知小师傅可否代为通传?”
“那请施主稍等片刻,小僧去去就来。”
不出片刻,那年轻僧人便就回来,双手合十说:“阿弥陀佛,施主,住持正与贵客谈及要事,此时不便相见。”
话音一落,司倾眼眸低垂,其中闪过一丝失望的神色。
“如此,小女便不打扰了。”司倾正打算谢过,去寻红玉、小桃两人。
便听那年轻僧人继续开口:“施主且慢,住持还说若是答疑解惑,净荷师叔祖早已参透佛法,恰巧今日无事,可为施主效劳。”
闻言,司倾杏眸中闪过一道亮光,不解问道:“小女出来京城,见识浅薄,对于净荷大师的名号不甚熟悉。”
“师叔祖性情洒脱不羁,遇事随心而动,只待有缘人。是故,鲜少有人知晓师叔祖。”
“小女但求一见,那劳烦小师傅带路了。”
就这样,司倾随着那年轻僧人一路走过水榭游廊,穿行到了一个离大殿较远的偏僻院落。
靠近了院门,那年轻僧人便停住了脚步。
司倾有些不解地看向他。
“阿弥陀佛,师叔祖平素不喜人打扰,小僧只能带路到此了,师叔祖见与不见要看缘分了,施主切莫强求。”
司倾颔首。
“多谢小师傅。小女此次前来有两婢女陪同,若是碰到,劳烦小师傅转告两人原地等候便可。”
二人分别,司倾在原地打量着眼前有些破败的小院子。
木质的院门紧闭,低矮斑驳的院墙上爬满了青苔,院墙下的也是杂草成堆,怎么也看不出这里居住着一位高僧。
瞧着瞧着,一株开得极旺的紫藤花从院内探出,引起了司倾的注意,翠绿的藤蔓相互缠绕,依附着院墙爬上了房檐的一角,一串串硕大的紫藤花垂在空中,随风而动。这抹从院中逃逸出来的紫色将院外的景象映衬地愈发萧条。
司倾看的入迷,回过神来时见一只通体雪白的异瞳长毛小猫正趴在自己裙边,把玩着地上的小草。
司倾缓缓蹲下身,打算伸手去摸一摸这讨喜的小家伙。
可那猫察觉到司倾的靠近,忽然一个翻滚起身,回看了司倾一眼后,朝院中走去。
紧闭的木门不知何时已经打开。
走了几步,白猫发现司倾并未跟上,喵喵叫了几声,像是在催促一样。见此,司倾试探性地跟在了白猫身后,进入了院中。
与院外的破败大相径庭,院内仍有些逼仄,但好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一人一猫穿过重叠的假山,见院中还有一个雅致玲珑荷花池,零星的有几个粉嫩的花苞点缀着。向莲花池的左边看去,便是一方凉亭,凉亭之中坐着一个灰袍老和尚,正在垂钓。在亭子的背后,司倾瞧见了那株紫藤花的全貌,浓烈的紫色绽放着肆意的生机。倒是应了那句“绿蔓秾阴紫袖低,客来留坐小堂西。”
一人一猫走近了些,白猫几个闪身就跳上了一个老和尚的肩头,歪着小小的脑袋看向司倾。
司倾心中也没由来地滋生出来紧张感,这猫好像在审视自己。
老和尚见来人,撇了一眼后也不搭话,专心钓鱼,看着静谧无波的池面。微风中裹挟的花香拂过,司倾也不催促,喝着茶,静静地陪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