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宣政殿内,黄金雕龙宝座上坐着一个身穿明黄色的五爪金龙龙袍,头戴冕旒的男子。
他右下方的男子穿着石青色蟒袍,三千墨发被赤金镶白玉冠高高竖起,显得深邃力挺的五官更加犀利,只是那眼底的乌青和毫无血色的唇角,弱化了这人的气势。
在男子对面的是一个身穿正一品朝服的老者,正在向在场所有大臣诉说着事情的来龙去脉。
“以上就是齐州城的情况,对于此事,诸公有何看法?”老者朝上位拱手作揖后,转而看向了在场的其余大臣。
话音落后,偌大的宫殿之中顿时安静得可怕,针落可闻,众人面面相觑,就是没人敢上前触霉头。
顾琰低着头,白皙削瘦手掌搭在轮椅的扶手上,大拇指轻轻地婆娑着,深渊一般的眼眸中满是戏谑,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的戏码。
噼里啪啦一阵物件落地的声响传来,顾琰向上看去,顾清野将他案几上的东西一扫而光,他宽大的明黄色袖口上还沾染了大片墨迹。
一众大臣毫不拖泥带水地跪了一地,“皇上息怒。”
此时,顾清野阴恻恻地看着殿中,凌厉的目光宛如刀锋横扫,铺天盖地的戾气破坏了原本还算俊美的面容,他慢慢走下台阶,“我天启泱泱大国,如今仅仅是面对一群稍显嚣张跋扈的乌合之众,满朝文武龟缩一团,竟无人敢进言,一群酒囊饭袋,朝廷养你们有何用。”
说到后面,顾清野的低沉的嗓音陡然拔高,一脚踹向了离他较近的兵部侍郎的胸口,而后甩袖离开,衣角翻飞,冕旒上的珠帘哗哗作响。
“皇上息怒。”兵部侍郎快速爬了起来,以头抢地,“龙体要紧,皇上息怒啊!”
顾清野怒极反笑,唇角牵出一丝冷漠的笑意,居高临下地站在龙椅前,睥睨着众人,“呵,息怒息怒,这不会说话吗?唐敬中,你告诉朕,两月之前齐州知州就已经向你递上了齐州匪患的折子,你为何将它瞒下?”
顾清野说的一字一句化为座座高山,都重重落在了唐敬中的心中,他四肢剧烈地抖动着,颤声道:“起初上交的折子只说有数百土匪,臣以为靠齐州守备军完全足以,区区小事不足以达圣听。”
顾清野抬手揉了揉眉心,冷笑道:“你以为?朕的江山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
话音轻柔,却让一众大臣惶恐不安,连忙磕头,“皇上慎言,臣等惶恐。”
顾清野不耐烦地眯了眯眼,“齐相,你说此人应当如何处理?”
闻言,唐敬中先是嘴巴微张,一脸希冀地看向殿前老者。
齐思钧出列,高举笏板,磕头进言道:“如此大逆不道,藐视天威之人,当处以极刑。”
“那就依齐相所言,拖出去,杖杀。”
唐敬中眼中的光一下子熄灭,不可置信地看向前方,刚想张口说些什么,可触及到齐思钧那饱含深意的目光后,他嘴唇嗫嚅着,终是没有出声。只是顿足捶胸,涕泗横流地大喊“冤枉。”
轮椅上的顾琰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
受令赶来的侍卫将他毫不留情地拖了出去,在场众人无一敢回头看。
殿外凄惨的叫声一阵高过一阵,不少人都紧紧闭着眼,抿着唇。
不出一个时辰,殿外就没了声响,饱受精神凌迟的众人一个个都面露菜色,将头埋得更低了。
“小插曲,各位,我们继续。”此时,顾清野又端坐在了龙椅上,叫人瞧不出情绪,仿佛刚刚那个盛怒暴走的人并不是他一样。
随后,他淬毒的目光又在殿中游走着,“李卿,你来说说。”
被叫到的那人,也就是兵部尚书李卫,身体猛然一顿,随即如筛糠般抖了起来,“有此疏漏,属臣御下不严之过,臣罪该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