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人?”
刀疤男点点头:“还有我家少夫人。”
官兵又问了几句,刀疤男不慌不忙,有问有答,面上无半点慌张心虚。
舱内悄然,明窈脖颈上横着一把匕首,刀刃锋利,在夜色中泛出森然可怖的光影。
约莫是觉得明窈不过一个弱女子,刀疤男只留下一人看紧明窈。
明窈刚往前动半寸,颈间的刀刃立刻加深半寸。
殷红血丝渗出,染红衣襟。
耳边阴沉沉的声音落下:“别乱动。”
舱中的动静自然引不起江上人的注意,明窈气息急促,她脑中飞快转过几个念头,强撑镇定道。
“官兵搜查,若是不亲眼还到人,定不会相信的。”
如明窈所言,下一刻,岸上就传来官兵冷冰冰的追问:“我如何信你?”
刀疤男讪讪笑了两声,朝小喽啰使了个眼色,让他“扶着”明窈站起,他朝明窈阴测测一笑。
光影落在刀疤男脸上,犹如恶鬼缠身。
当初在破庙一刀斩杀徐季青背信弃义的小厮,刀疤男也是这般笑的。
“少夫人,江边风大,少爷身子骨弱,你快些扶他回去,这儿有我就成。”
黑夜忙忙,只见一双柔荑露出舱外。
那双手莹润白净,似是上好的玻璃种。指甲染着凤仙花汁,确实是女子的手无误。
明窈的手刚碰到徐季青的袖子,立刻被人往后拽回,连带着徐季青也被拖回舱内。
身后恶狠狠的恐吓也随之落入明窈耳中:“再动一下,我就……”
刀刃加深一寸,再往上,便是明窈的眼睛。
明窈惊魂未定,她双唇紧抿,心跳如擂鼓。
刀疤男的身份未明,倘或失去这回机会,只怕日后凶多吉少。
舱中不得半点光影,明窈抬首往外望去。
船头的刀疤男正对着官兵点头哈腰,满身肥肉掩在厚重棉袄下。
自己和徐季青都被挟持着,倘若沈烬……
江边,官兵如实回禀,刀疤男的话挑不出半点错处,且小船窄小,最多只容五人。
官兵半跪在地:“主子,可要我等上船查看一番?”
沈烬高坐在马背上,一双黑眸深不可测,雪珠子无声飘落在他手背,冷意森寒。
江面波涛荡漾,盈盈雪珠子洒落,如点点星光。
船头的男子卑躬屈膝,老实巴交垂手侍立,见船在水面上打转,又让船夫把船撑近些,不远不近泊在岸边,和寻常百姓无异。
沈烬声音不高不低:“不必了。”
他策辔调转马头,“让他们走罢,我们回去。”
刀疤男眉开眼笑,对着沈烬连连作揖:“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话落,他又朝船夫看了一眼,笑
着踏入舱中。
船夫心领神会,手中木浆一划,当即荡离江边。
舱内明窈和徐季青面色俱变,刚要动作,忽听空中凌厉一声响。
“咕咚”一声重响,方才还得意洋洋、自以为瞒天过海的刀疤男重重倒在地上。
他眉心正中一支羽箭,箭矢尖锐锋利,从后脑勺直穿眉心,刀疤男一双眼睛还睁着,汩汩鲜血从他眉间窜出。
变故突如其来,始料未及。
船夫吓得愣在原地,挟持明窈的小喽啰也惊得没了声。
明窈趁机狠狠推开人,整个人趔趄着窜出舱外。
夜色如华,岸上一人高坐在马背上,遥遥眺望着江面上的血腥。
沈烬手执利箭,冷风拂过他的大氅,雪珠子簌簌横亘在两人中间。
明窈双手双足都被麻绳扣住,她整个人摔在船头,狼狈不堪。
船夫还沉浸在怔愣中,忽然又一箭穿过江面,直中他心口,手中的木桨滑落,船夫整个人往后仰起,扑通一声落入江中。
翻涌的江水惊起岸边众人,火光再次点亮,数百名弓箭手调转箭头,直直朝着江上的小船。
章樾目露惊慌:“那是明姑娘,她怎么会……”
话犹未落,一人倏然从舱内跑出,正是之前跟在刀疤男身后的小喽啰。
徐季青失声惊呼:“小心——”
电光石火之际,徐季青挣扎着扑在那小喽啰后背,本该落在明窈身上的匕首应声落地,小喽啰反应极快,一脚将徐季青踢入江中。
他从地上抄起匕首,横在明窈脖颈往后退去,怒吼:“都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我就杀了她!”
剑拔弩张。
江水冰冷彻骨,徐季青一只手在水面沉浮两三下,而后消失不见。
明窈瞪圆双目:“徐大人!”
一语落下,横在自己脖颈的刀刃又往前半寸,血珠子滴落在刀刃,触目惊心。
江岸上的弓箭手蓄势待发,眼见局势骤变,人人皆将视线投向沈烬。
挟持明窈的男子还在大声喊叫,那声音穿过江水:“把箭放下,把箭放下!”
章樾悄声命人下水救徐季青,又策马行至沈烬身旁,今夜随他们出来的都是队里的精卫,对沈烬忠心耿耿,为马首是瞻。
其中不乏有善凫水之人。
章樾压低声音:“主子,明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