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尔的脸因为讲述的兴奋微微发热,身体则因为那要命的抚摸而发烫。忒斯特一抽身,凉凉的空气涌进被窝,诺尔打了个寒颤。
相比之下,忒斯特按在他发顶的手格外温暖。
诺尔目送忒斯特的身影消失在房门口,他干脆从床上坐起。
影狼从诺尔的影子里探出嘴巴,舔了两口他的脚后跟。诺尔挠挠影狼巨大的下巴尖儿,从桌上拿了两个水果,丢进微张的狼嘴里。
本恩满足地呜了声,一张大嘴咔嚓咔嚓咀嚼。
影狼的嘴巴存在感惊人,饶是如此,诺尔还是觉得房间空了一大半。
他环视不到二十平的房间,视线扫过衣柜的时候,诺尔的心脏突然一沉。
不对。
当初抢救小皮尔的时候,黑蜡烛坎多目睹了一切,包括自己承认“创造了这个世界”的部分。
坎多一句话没说,加上后来事情一件接一件,诺尔几乎把它忘在脑后。包括刚才——诺尔记得给房间施下隔音魔法,却没有给坎多所在的衣柜隔音。
蜡烛肯定也能听见自己的睡前故事。
诺尔光脚跳下床,一把打开衣柜。柜子角落,坎多的竖眼安静地看着他,这东西只有一只眼,诺尔很难分辨它的情绪。
“我记得你说过,你也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诺尔直视着那只眼睛,“你是我们从永恒教会那边抢来的,难道你是追补妖?”
“我还以为你光顾着和你的血腥甜心甜甜蜜蜜,早把我忘了呢。”蜡烛用一种格外可怜的口气说道,“现在你终于想起来了,孤独的小坎多也有自己的感情……”
“回答我。”诺尔直接把它拎了起来。
“哦,追补妖,追补妖。我可不是追补妖。”
坎多用烛泪啪啪拍打诺尔虎口,“名字的重要程度仅次于灵魂——除非你无亲无故,没有与任何人产生过关系——永恒教会喜欢破坏它,也有人喜欢将它作为抵押品。”
“你把你的名字‘抵押’了?”诺尔皱起眉,“抵押给谁,把你变成这样的家伙吗?”
“要是我回答你,我就再也拿不回它了。”
坎多抬眼瞧诺尔,“其实我对现在的模样意见没那么大……放心,等到了合适的时机,我一定会告诉您我的事。”
“想想看,要是我想对您不利,不知道有多少下绊子的机会呢。”
“谢谢你提醒我这一点,我觉得现在的时机就挺合适。这柜子隔音不怎么好,你该听见的都听见了。”
诺尔甩甩手指。
黑蜡烛敏捷地在他手背上爬动,活像一只畸形的八爪鱼。它很快找到了一片新的皮肤,快速缠上去。
“哦,我的想法和你的血腥甜心有点差异。”蜡烛轻声说,“我不认为你是真正意义上的创世神。”
“很巧,我知道可以创世的种族。但你不像它们——恕我直言,它们再衰弱,也不会衰弱到您这个地步。
”
坎多说得很直接,诺尔倒没觉得被冒犯:“没关系,我也不觉得自己是什么神。”
哪有神天天加班007还把自己干进医院的,听着就很窝囊。
“所以我才说,现在时机不对。”坎多慢条斯理地表示。
“我最讨厌有话不直说的人。”
诺尔捏起一根烛泪,把坎多从手上扯下来。蜡烛头下脚上,火焰擦着它的躯体继续向上烧,黑蜡却毫无熔化迹象。
蜡烛弯起眼,仿佛在笑:“我现在告诉您一切,您很可能会直接放弃,那我不如等您退无可退的时候再提……我只能说,只要两位还在寻找世界真相,时机到来是早晚的事。”
说这话时,它定定看着诺尔,瞳孔微微放大。
被这似人非人的东西死盯着,诺尔后背起了一层汗,他磨磨牙,刚被摸出来的好心情消失大半。
不过蜡烛倒是透露了不少事情——坎多将它的名字抵押给了某人,它很可能在为这个“某人”效劳。而等到恰当的时机,这家伙绝对需要他为它做些什么。
这种家伙要怎么定义,商业间谍?明着来的内鬼?
可是话说回来,自己确实用得上它,无论是驾驭法杖还是空间魔法,对他来说都不可或缺……
“亲爱的,你在修魔杖吗?”
忒斯特的声音和甜滋滋的气味一同回归室内,诺尔立刻打断思绪。他放下吃吃窃笑的坎多,把衣柜门严丝合缝关好。
“算是吧,和我们的坎多先生来了场小小谈话。”诺尔说,眼睛瞧向忒斯特托盘里的东西。
那是两杯热红酒,杯沿装饰了橙子片和肉桂棒。区别在于,其中一杯里还放了几根细细的白骨。
“有一杯里煮过日蚀盾的边角料,不用担心,我将它好好清洗过了。”
忒斯特把冒着腾腾热气的托盘放在床头,从腰包拿出日蚀盾,随意地递给诺尔。
诺尔忍不住咦了声。
他们刚找到日蚀盾的时候,这玩意儿的造型华贵又精致,有种古老的美。
用作主料的骨头以古银包边,外部包裹着漆黑的铁木与符文造型的黄金。金色与黑色交缠在一处,十分适合“日蚀盾”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