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以来,战九歌可谓是被燕坤泽宠着过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比燕坤泽这个做皇帝的过得还要精致的多。
也正是因为如此,突然出一次任务,还有些不大习惯了。
战九歌和白文化作了鸟的模样,落在了总督府的院子里,蹲在离温有道不远的树枝杈上。
战九歌用翅膀拍了拍白文的后背,有点忐忑地说道:“把皇上和那三个不中用的大臣交给鹰隼,没问题吧?”
白文的红喙在自己洁白的羽毛上轻啄了几口,梳理着毛发,一边囫囵着安慰她:“少主不必担心,鹰隼的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温有道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去民宅里面去闹事……”
他话说到一半,就被塞进嘴里的翅膀给堵着了下半句话。
白文:“……”
战九歌嫌弃地说:“快闭嘴,你跟乌鸦混得时间久了,这乌鸦嘴的本事倒是学了个九成,就跟在佛祖跟前开过光似的,一说一个准儿!”
委屈巴巴的白文嗯了一声,就感觉嘴里的凤凰翅撤走了,这才安分下来。
他们已经知道了这位温总督并不是之前真正的温有道,因此对此人格外关注。而让战九歌下定决心来亲自跟梢的原因,还是那位妇人所说的话。
“是否与陵川的官府有没有关系,我不知道。我只晓得,从遭遇这天灾之后,人心就变了,变得极为丑陋、泥泞不堪。”
她的眼中似有泪光,带着几分澄明透彻,将这世间的人心看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
“一开始,总督大人并没有逼着百姓去缴纳那么高额的赋税,只是说,谁能出海捕获到渔获,谁就能免去这一年的税。于是,陵川城几乎所有的男人都去出海了。起初,他们都能带回或多或少的渔获,来跟官府换取免税的权利。后来,海都要被捞空了,人们都捕不到鱼了,才开始互相埋怨了起来。”
“从那之后,海上就渐渐的有人失踪,下落不明。官税跟着水涨船高,可要真说起来,总督大人逼着百姓上缴贡税了吗?没有……不过都是因为人们太过贪婪罢了。”
战九歌的眼皮跳动了几下,心中忖思道:这赋税是三个月收一次,从天降异象的时间来看,最多收一两次也就罢了,怎么从那妇人的口中听起来,似乎是一个月便收一次?
白文说:“这大约是叫温水煮青蛙。将三个月的分例拆成三等分,那些凡人自然觉得少了,还能拿渔获换,一举两得的事,又怎么会不吸引人呢?”
战九歌却觉得自己隐隐抓住了重点,一爪子踩上了白文的,有点惊异地问:“白文,这整套动作看下来,像不像是假的温有道在忽悠着百姓们去出海捕鱼啊?”
陵川在江南地带,气候热湿,遇上这天上的两个大太阳,也就只有热、没有湿了。
白文举起一只翅膀来挡着头上的日光,琢磨着战九歌的话,前后一思量,
惊叹出声:“哇!听少主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这样!”
“这么看来,这个假的总督大人,果然有点问题。”战九歌振臂起飞,白文紧跟在后,随着院中的人往不知名的方向飞去。
“你猜他是人是妖?是如何伪装成温有道的模样的?”
闲来无事,一主一仆竟然开始打起了赌。
白文甚少见过世面,只能隐隐猜想着这假总督是个擅长变装换脸的妖怪,而战九歌却不认同。她笑着看着假温有道进入了一个房间内,说:“我猜他是个人,起了邪念的普通人。”
白文不信,跟着战九歌一起蹲守在窗台上,用术法开了一道缝儿,两只鸟一起往里头看去。
只见“温有道”坐在了一面铜镜前,露出了极不自然的一抹笑,随即双手就在脸部的边缘摸索了许久,生生扯出一条缝来。
白文瞪大了眼睛,几乎震惊地喊出声来,就被战九歌举起了翅膀又塞进了他喙里,把他的声音给堵得严严实实的。
那是一张人皮面具,如果战九歌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从真正的温有道脸上撕下来的。
做陵川总督并没有燕坤泽那么繁忙,他撕下脸皮之后露出了一张陌生的面庞,随即坐在了书桌前,看了几个从陵川各地送来的密折之后,就从里面反锁了门,打算好好休息休息。
到这儿为止,白文的嘴巴仍旧是合不上的。
还是战九歌用翅膀给他后脑勺上拍了一下,才把他打回神。
一白一红,两只鸟飞回了树上,各自舒展了下全身,才盯着那房屋的门口出神。
战九歌:“看傻了吧?回战府之后记得把你收藏的宝贝分我点。”
白文:“凭什么?”
战九歌:“你刚刚打赌,输给我了。”
白文往旁边的树枝杈上一跳,咒骂一声,“妈的……谁知道这人还有这种本事的?”
总而言之,战九歌这一天下来的得到的消息,要比一路上听到的传闻要多的多。
在陵川城周边的小村庄里,燕坤泽闲坐在院子里一颗杏树底下,金色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投在了他的身上,影影绰绰,光影斑驳,衬的他仿佛是不世的高人一样。
战九歌飞回这院子的时候,就将这一幕映入了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