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焕定了定神,看着在一边的马上,神色自若,可是一双眸子里却神光闪闪的卢奇,低声道:“早就听说大燕的兰公主是千面女王,谍者之神,今天幸得一见,请恕刚才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失敬。”
慕容兰微微一笑,假装着继续指挥着路上的车辆通行,却用细如蚊蚋的声音低语道:“卢公子,你的勇名,我可是一清二楚的,当年令尊被同乡祖氏所迫,几至绝境,是你亲自攻入祖氏的坞堡,手杀祖氏父子十余人,这才打下了卢家在范阳的根基,这次的行动,你可是重要一环啊。”
卢焕面露得色,转而摆了摆手:“那是过去的旧事了,不过,在下对于自己的斤两还是清楚的,论武勇,在下虽然可以横行范阳,但跟大燕的诸多勇士,尤其是大将慕容凤相比,还是差了很多,请问为何兰公主放着你们燕军的猛士们不用,反而看上我这个普通的汉人呢?”
卢溥低声道:“看到那达奚斤了没,这一路上他就不停地在观察我们的人,如果真的是大燕的精锐军士,即使是穿着民夫的衣服,举手投足间也会显现出来,只有真正的没有受过训练,上过战阵的民夫,才能逃过他们的眼睛。”
卢焕的眉头一皱,正要开口,只听慕容兰低声道:“公子勿虑,我已经计划周全,只等进入拓跋珪的大营之中,夜间按我信号行事,举火攻营,我军的伏兵也会里应外合,一并杀出,直取拓跋珪本人。”
卢溥笑道:“兰公主一向是算无遗策,我准备…………”
他的话音未落,突然脸色一变,因为他发现,达奚斤带了几个骑士,向着自己而来,他连忙收住了嘴,对着慕容兰和卢焕使了个眼色:“达奚将军,有何指教?”
达奚斤策马上前,看了一眼卢焕:“卢公子,你的骑术很高,为何刚才…………”
卢焕眼珠子一转,笑道:“说来丢人哪,在催着车子前进时,那车夫一歪,车子差点砸到马,所以马儿受惊了,这些天来,成天担心敌军来犯,有点紧张,人也疲劳,差点就落了马,还让达奚将军见笑了。”
达奚斤轻轻地“哦”了一声,看着一边的卢奇,眉头微蹙,卢溥连忙道:“这是族侄卢奇,前日里带着清河一带的粮队来与我们会合的,就是他,也会骑马,舞弄些枪棒,所以这两天我都带在身边巡察。”
慕容兰微微一笑,对达奚斤拱手道:“见过达奚将军。”
达奚斤点了点头,看向了卢溥:“卢刺史,刚才接到了紧急军报,说是陛下围攻中山一月多,强攻旬日,不能突破外城,燕军的实力,恐怕比想象中的要强大,而北边贺兰大人接应塞北军粮之事,也并不顺利,听说,遭遇了之前出城的燕将慕容麟的伏击,损失不小,现在陛下有令,暂时放弃对中山的围攻,转而北上去接应贺兰大人,打通粮道,大军已经开拔,今天,就会到达滹沱河,我们的粮队,需要直接进入大营,而卢刺史,也要随我一起去见陛下一趟。”
卢溥微微一愣:“陛下,陛下到了滹沱河了?”
达奚斤笑道:“正是,这次陛下对卢刺史的运粮非常满意,所以要特地召见您,因为大军行军机密,陛下这回是直接带了中军,打了别的部队的旗号过来,这可是无上的殊荣啊,请你现在就准备一下,随我去见陛下吧。”
卢溥点了点头,转而对一边的慕容兰说道:“阿奇,这里就交给你了,你要好好地安顿诸家兄弟,不要让他们挨饿受冻,准备好的干粮,早点吃。”
慕容兰行礼恭声道:“恭送溥公,这里我会安排好,大人勿念。”
半个时辰后,天色已暗,滹沱河边,一座临时搭设的巨大营地里,数不清的火堆都在燃烧着,围着火堆,坐着三五一群的军士们,鲜卑族的魏军,和扎着发髻的汉人民夫们,混杂而坐,喝酒吃肉,行着酒令,一片欢快之声。
慕容兰仍然戴着卢奇的面具,一个人靠在一座哨楼的岗哨之上,楼下三十步内,空无一人,几个隐藏在草丛中的黑影,一闪而没,这些暗哨密探,在这临时大营之中,如同黑夜的暗影,不为任何人所知。
衣袂破空之声响过,一个大鸟般的黑色夜行人,站在了慕容兰的身边,青龙面具在火光之下闪着淡淡的回光,而他的声音则冰冷严酷:“都准备好了?”
慕容兰勾了勾嘴角,沉声道:“北边的事情,你参与了多少?慕容麟是不是跟你有什么关系?”
青龙微微一笑:“也没做什么,只是让你的好侄子,跟贺兰部的老情人再次见上了一面罢了,说起来还要托你的福,若不是你找来的卢溥和崔逞把贺兰卢给气跑了,只怕贺兰敏这回也不会站在拓跋珪的对立面。”
慕容兰咬了咬牙:“可你这样一来,等于提前暴露了贺兰部,拓跋珪舍了中山之围,恐怕是想这次解决掉贺兰卢了,如果我们这次刺杀他不成,那以后贺兰部就再也不可能成为助力,做这种事之前,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
青龙的眼中冷芒一闪:“你以为在中山城外突袭才有把握?我告诉你吧,你的那个宝宝侄子,连出城的勇气都没有,这次是魏军撤围,我又通过某种方式告诉他魏军是要北上消灭慕容麟和贺兰卢,他才如梦初醒,亲自率军出城,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