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穆之微微一笑:“以前我觉得我们成为刘邦和萧何就足够了,甚至连做到这点,都是一个梦,但现在,我们已经到了这个位置,离刘邦和萧何只有一步之遥,但这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只是,刘邦最后还是沿袭秦制,也让自己成了孤家寡人,为了保刘家的权势,甚至对多年的战友和功臣下了死手,这点,你在登上帝位之后一定要想清楚,如何对待你的韩信和彭越。”
刘裕的眉头微微一挑:“我的心到现在也没有变,刘邦诛戮功臣是因为他要把江山天下永远传在刘氏子孙这一脉里,不容许别人染指,所以把这些功臣宿将看成了最大的敌人,甚至威胁超过了外敌番邦。”
“但我从来就没这个想法,现在也是一样。结亲,联姻,生子这些事情,是为了走帝王之路,安世家之心而做做样子的,真的让我大权在手,我还是希望能过渡到权力共享的路子上,让通过真才实学坐上高等位置的那些家族,有分享权力的机会。”
刘穆之叹了口气:“你是想要重回春秋战国,周天子的那种分封制度吗?我得劝你,那可是象王莽那样,复古崇礼,会给天下人所抛弃的。”
刘裕摇了摇头:“那当然不行,实封实地,是祸乱天下的行为,万万不可,我说的是权力可以分享,但土地,人口这些,不能实际予人。可以在中央朝廷的议事,分权的机构,甚至以后取消皇帝,让这些高位家族中轮流选出执政之人,象现在的京八兄弟会一样有几巨头的模式,以此取代这种按血缘来挑选出天下至高的皇帝。”
刘穆之若有所思地说道:“这倒是个新的思路,不过,到时候你的儿子们可未必愿意了,去除掉这种父死子继的模式,他们是受损最大的。”
刘裕哈哈一笑:“每个儿子都想父死子继,谁都认为靠了投胎就能坐拥天下,那最后的结果就是慕容家一样,坐拥大权,拒绝分享权力,就会成为天下公敌,最后总会群起而攻之,所有的开国皇帝都想着千秋万代,但最后的结果却是断子绝孙,对子孙们又是什么好事了?”
刘穆之笑了起来:“还是你说得对,这个意识,需要通过大权在手后,通过你的教化来宣扬,让天下人都接受,从上古先王的禅让到父死子继的王国模式,从夏启开始,也许,可以从你这里结束,我们的时间不算太多,希望能在有生之年,看到这一切的实现。”
刘裕拍了拍刘穆之的肩膀,说道:“时间还来得及,,只要我们的初心不变,一切都会有解决的办法,现在,去睡觉吧,我的老伙计,明天,我们会用一场血色的复仇,向天下宣告,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也宣告,妄想着永远霸占权力,奴役他人的家族,最后的下场是什么。”
刘穆之点了点头,转身就向外走去:“我是得去好好睡一觉了,也许,梦里除了鸡腿,还能帮你想想如何实现你的这个春秋大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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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刘穆之远去的背影,刘裕轻轻地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真的只是个春秋大梦吗?姓司马的,看到慕容家族的结局,你们的那些阴暗中夺权争利的梦,是不是也该醒醒了呢?”
第二天,黄昏,五龙口外,一处密林。
空气中弥漫着澹澹的血腥气味,那是从十里外的广固西城外漂来的,自午时开始的开刀问斩,已经进入了尾声,几个时辰前的那种哭天抢地和惨叫哀号之声,已经消失不见,悲伤的“阿干之歌”的旋律,也随着最后一个慕容氏宗室被斩杀,嘎然而止。
归降的南燕军士们,正把一具具尸体,连同身首异处后的首级,扔进那早就挖好的三十多个大坑之中,而他们的脸上,写满了兴奋,一边抛尸,一边咒骂着。
千百年来,这些部落族人们被慕容氏所奴役和压迫的怨气,今天终于一朝释放了,以至于刘裕等晋军将帅都非常地惊讶,在这次的行刑中,他们这些胡人甚至表现得比晋军还要积极主动,甚至象是在报仇雪恨呢。
密林之中,两个身着斗蓬的人,抱着臂,冷冷地看着远处的一切,后面的一个人缓缓地抬起了头,黑瘦清矍的脸上,一双眼睛精光闪闪,咬着牙:“刘裕,他的本性果然暴露了,满口仁义道德,杀起人来,却是无比地凶残,就连慕容家吃奶的孩子也不放过。”
前面的一个人,头也不回,白眉之下,一对眸子深不可测,冷冷地说道:“渊明,你觉得刘裕这样做,是因为受了慕容兰的死,被刺激了,还是因为别的原因呢?”
陶渊明冷笑道:“是他本性如此,一直凶残狠辣,就是个嗜血的屠夫而已,而且,他是在用杀戮慕容氏来警告司马家的人,以后如果想跟他作对,阻止他登基称帝,那就是这个下场。慕容兰,也不过是他的一个工具而已,他若真的爱这个女人,又怎么会让她离开自己呢?”
说到这里,陶渊明顿了顿,看着斗蓬:“如果不是神尊适时赶到,操纵了慕容超,杀死慕容兰,又直面刘裕,诱他说出了心中的欲望,只怕咱们神盟的秘密,就会暴露了。”
斗蓬的嘴角勾了勾,澹然道:“一切早在我的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