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僧施几乎就要跳脚骂了起来:“司马将军,谯王殿下!你这是怎么回事?身为宿卫军大将,连自己的部下情况也不明白吗?都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要用兵的时候了,你跟我说手下还没打就跑了一半,你说这话对得起你这身官袍吗,对得起你的王爵吗,对得起大晋的信任吗?”
司马休之面如土色,直接就跪了下来,对着那空空如也的龙椅,摘下了自己的头盔,说道:“末将失职,还请陛下降罪责罚。只是末将必须要说一句,原本末将是吴国内史,一个月前刚刚给调任到这宿卫军中领军一职,而末将上任之时,大部分的部下已经被王皇后带往前线了,剩下的不过是留守人员而已,而且宿卫军一向是公卿贵族子弟充任,末将不好象普通部队那样进行严查严管,谁也不知道,这回妖贼来得竟然如此之快,末将…………”
说到这里,他眼珠子一转,话锋也随之一转:“末将的宿卫兵马,账面员额也不过一千三百人,就算全在,也不过多出六七百人而已,难道靠这六七百人,就能守住建康了吗?末将虽然有过,但现在需要的不是追究谁的责任,而是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谢混冷冷地说道:“司马将军,你说应该怎么办?”
司马休之一下子来了劲头,从地上站了起来,沉声道:“敌众我寡,现在城中人心惶惶,连宿卫军都跑了一半,在这种情况下,非是我等不愿意守城卫国,实在是力量有所不逮,趁着妖贼船队还没来,江面还通畅,末将建议,赶快护着陛下的车驾,先往京口而去,严令那广陵相派出渡船迎驾,我们先去江北,投奔刘裕的大军,再作后图。”
孟昶的脸色一变,厉声道:“不用再说了,只想着逃跑,逃跑,只要我们一动,人心必然散乱,到时候城中的民众,尤其是心存不轨之徒,会在妖贼到来之前就向我们发起攻击,那些跑掉的宿卫军人,就可能是最早向我们攻击的人,别说车驾到江北,恐怕连这建康城,都出不去呢。”
王仲德沉声道:“孟相公所言极是,现在前方的战况不明,刘抚军是在桑落州战败的,远在江州,离这里还有千里之外,妖贼又不会飞,不可能马上就杀到这里,我们不要自乱阵脚,现在宣布京师戒严,然后倾府库,出重金招募忠义之士从军,建康城有三四十万百姓,重赏之下,募集一两万人完全不成问题,加上我们坚固的城防,足以守住建康,以待大帅的得胜之师归来!”
郗僧施冷笑道:“刘毅的豫州军团,何无忌的江州军团,四五万身经百战的北府老兵,都没有挡住妖贼,就靠你在建康城里临时招些市井混混,就能守住城?王仲德,你自己想死我们不拦着你,但别拿陛下的性命,别拿大晋的社稷赌博,难道你想西晋最后的二帝落入胡虏之手的往事,再次重现吗?”
王仲德的脸色一变,正要开口,在殿门口一直没说话的徐羡之,突然开口道:“建康城中,可用之兵就不止二万了,各位官员,各位大臣,你们家中的精悍家丁,各大世家的暗卫杀手,加起来恐怕都有两三万人,现在国难当头,这个时候,放着可用之兵不来保家卫国,难道就是护卫各位逃命吗?”
郗僧施和谢混的眉头同时一皱,郗僧施咬了咬牙:“徐尚书,这种各家的私事,拿到朝议的场合来说,是不是不太合适?”
徐羡之转过了身,直视二人,平静地说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要分什么国事家事?妖贼是怎么对我们世家子弟的,这才过了几年,都忘了吗?这个时候不顾国家,只管自己的小家,真要是让妖贼得了天下,你们以为就靠那些个护卫杀手,就能保你们的性命?大晋虽大,如果建康丢了,社稷亡了,你们又能跑到哪儿去?”
王仲德大声道:“我王家一门上下所有的男丁,家仆,包括我的将军卫队,共一百七十三口人,连同我的两个儿子,除了我亡兄的遗腹子一人外,全部愿意编入守城军中,与建康城共存亡!”
谢混冷笑道:“王仲德,不必在这个时候用这种方式表忠心,你愿意拿出你全家人是你的事,别拖上我们,就算你想留下,也是你的事,孟仆射,你若是想留守京城,不带陛下车驾北上去找刘裕,我也不会坚持,只不过我谢混,还有我谢家的很多子侄,不能白白留在这里送死,现在城中兵力不足,既然有王将军这样的忠勇之士在,相信足可以守住城池,我这就分头回老家招募义勇,一定会回来勤王的。”
郗僧施也马上跟着附和道:“就是,我也要回吴兴和晋陵的郗氏庄园,招兵买马,共赴国难。”
这二人说出此言后,殿内一多半的世家子弟为主的官员,纷纷跟着说道:“我等愿请命回乡募兵勤王,一个月内,一定回来救驾。”
“请让我回乡召集人手,回师讨贼。”
“就是,我们留在建康也起不了什么用,回乡才能招募子侄庄客,共赴国难!”
司马德文这回也急了,瞪大了眼睛:“你们怎么回事?身为朝廷重臣,大难临头,不思报国,却只想着逃命回老家,你们都跑了,谁来保护圣上,谁来随驾北上过江?还是说你们已经准备去跟妖贼接头,改换门庭了?!”
谢混摇了摇头,沉声道:“我们是回乡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