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嗖”的声音不绝于耳,三百多名刚才还在屁滚尿流般撤退的天师道弟子们,这会儿已经剩下不到一百人了,他们的身后,一百多步的泥泞路上,已经是到处散布着中箭倒地的尸体,绝大多数是正中咽喉或者是直中面门,也有少部分是给射穿了后心,显然,这些后心中箭的人,越到后面越多,可以看出,在这些可怕的神射手们连珠箭的打击之下,即使是凶悍如这些天师道总坛弟子,仍然是心生畏惧,开始扭头就跑了。
“噗”地一声,一个向后逃跑的弟子,给两箭直接射穿了后心,他的嘴里狂喷出一口鲜血,喷得身前两步左右的徐汪满身都是,他伸出了手,似乎是想要向徐汪求救,而同样倒地的徐汪则如避恶鬼似地,向后手足并用地爬了两步,终于没有让这个倒霉鬼的血手给抓住,眼看着这个家伙,就在离自己不到两步的地方咽了气。
百余步外,数百名晋军的神箭手,正不紧不慢地向前缓步而行,他们已经不象开始追出时那样大步流量,这会儿完全是闲庭信步,一边走,一边搭弓上箭,顺便观察好前方的射击目标,紧接着,就是两三人一组地攻击同一目标,撤退中的天师道弟子们,在这百步左右的距离上,根本无法逃离这些夺命的弓箭,一百多步的距离上,近二百具的尸体,已经说明了一切。
徐汪的身边,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满脸涂着大红的染料,就象淋漓的鲜血一般,正是他的侄儿徐才之,他的右肩正插着一根长杆狼牙箭,血不停地从伤口流出,染得他整个右肩一片腥红,他捂着自己的伤口,悲愤地叫道:“汪叔啊,再这么撤,我们全都得死,徐道覆没安好心,就是让我们来送死的,不如我们跟这些晋狗拼了!”
他说着,一咬牙,把右肩上的箭杆直接拔了出来,一大块血呼淋拉的肉,随着箭杆一起给拔出,这一下,疼得他直接两眼发黑,几乎要晕死过去,边上的两个同伴连忙掏出怀中的行军止血散,把这些黄色的粉末全数地倒进他的伤口上,这才让他喘过了这口气。
徐汪的一双眼睛里,血丝密布,喃喃道:“不会的,道覆哥不会骗我的,事情一定会有转机,我们要是就这么回去,也是必死无疑,只有,只有继续后撤,一定会有活路的。”
徐才之气得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他一把挥动起自己左手的长剑,大吼道:“我才不愿意就这样在这里给人当靶子射,不怕死的,跟我冲啊!”
他吼叫着挥剑向前冲去,受了他的感召,二十余个剑士,也都从地上一跃而起,直接向前方冲了过去。
徐汪轻轻地闭上了眼睛,摇了摇头,他不用睁眼看,就能知道这个结局,从一阵晋军那充满了轻蔑的笑声,以及随后而来的一片破空之声,接着就是箭枝射进人体时的那种“噗”的一响,以及人在死前发出的最后闷哼声或者是惨叫声,伴随着身体重重地落地时的声音,一切都归于沉寂。
徐汪咬了咬牙,他在内心对着自己大叫道:“我不能死,我不会死的,该死的,该死的徐福,你们,你们怎么还不长生啊。”
抱着这个想法,徐汪睁开了眼睛,目光所及处,他发现自己居然已经是最后一个落在原地的人了,前面是二十多具,以徐才之为首,被射得跟刺猬一样的剑士,而身后,还活着的七十多个手下,已经跑得一个都不剩了,甚至有三十多个人干脆直接跳进了一边的南塘之中,拼命地向着南方游去。
徐汪突然意识到,他被遗弃了,就因为刚才的一时闭眼,自己居然成了孤家寡人,更可怕的是,他看到一个晋军队长,正带着至少二十个手下,二十把大弓上都搭着长杆狼牙箭,闪着冷冷寒光的箭尖,正直指着自己,发出阵阵死意。
徐汪长叹一声,再次闭上了眼睛,心中暗道:“徐汪啊徐汪,你终归还是给徐道覆这家伙卖了,成为了他试探晋军虚实的工具,哪有什么蛊丸,大力丸,都是骗人的,我和徐福一样,都是白白送了命啊!”
一阵低沉的嘶吼之声响起,预料之中的箭失击中自己的感觉没有来,反而是阵阵的惨叫声响起,伴随着塘风拂在脸上,是难言的腥臭怪味,似乎还有些星星点点的东西打在脸上。
徐汪睁开了眼睛,却是发现,百步之外,那些刚才还在一步一射,杀人如射靶般的晋军神箭手们,这会儿却已经完全成了被猎杀的待宰羔羊,上百具浑身上下流着紫黑色的脓血,却是如僵尸般站立的长生人怪物,正在这些弓箭手的人群里放手大杀。
断臂,残肢,头颅,乃至内脏不停地在空中飞舞着,被杀的人甚至来不及发出什么惨叫之声,这些神箭手们的肉体,在可怕的长生人怪物那些坚逾钢铁,锋利如精钢利刃的手指与牙齿的攻击下,如纸片一样地脆弱。
徐汪哈哈大笑了起来,他吃力地从地上挺起身,挥舞起自己手中的刀剑,大叫道:“长生人,长生人果然起来了啊,杀,杀,给我杀光这些晋狗,不要让他们跑…………”
他的话音还未落,只觉得眼前一花,紧接着,就是咽喉一痛,阳光突然间变得刺眼,他只能远远地看到,徐赤特披头散发,满脸都是血迹,手中的大弓弓弦还在微微晃动着,正咬牙切齿地看着自己,嘴里分明在说道:“我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