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为何51

花朝节当日的天气确如老板所言，是个天公作美的晴朗日子。站在村外，从山脚向山上望去，便能看见映照在阳光下的一幅春意盎然的景象。

山附近的人烟稀少，上山的路只有一条窄长的石阶路。百里晏川踏步迈上石阶，小芸跟在他身边，咬了咬唇，思考着要与他聊些什么话题。

昨日的那条鹅黄色裙子本是为今日花朝节踏春赏花准备的，但是已经穿过了，于是小芸换成了一身红色石榴裙，同样应景，也是她父亲花大价钱为她买下的。

然而身旁的百里晏川却不解风情，完全没有注意到身边少女的心思，他不停地向四周张望着,却并未发现阎刹的踪迹，想来是她用了隐身诀。“平公子，你的剑呢？”

小芸忽然问道。

“今日赏春，我便放在房中了。"百里晏川不动声色地撒谎。其实寒魄剑就在他腰间的乾坤囊中。

“噢，也是，"小芸迅速转了一个话题，“公子你瞧，这山中的桃花梨花开得可好了，那片开得最好看，我们过去看看吧。”听见“桃花"，百里晏川眸光闪了闪，立即冷言拒绝：“不必了小芸姑娘，我们已经落在后头很多了，还是快些走吧。”

可好不容易才找到与他单独相处的机会,小芸怎么会轻易放过。“没关系的严公子，队伍人多，他们走不快，山路陡峭，我们慢慢赶便是，总能赶上的。”

小芸提着长长的石榴裙踩上石阶，假装柔弱地扭了下脚踝。百里晏川当即往旁边躲了一个身位，小芸想抓他的手落空，却又不敢真的摔下去，只得收回手，尴尬地扶了扶头上簪的花。小芸柔弱道：“公子，这山路也太难走了，我走不快，还是慢些走吧。”如水的眸子望他一眼，发现他果真放慢了些脚步，于是接着道：“我明白公子初来乍到，对清水村对我都不了解，如果可以的话，还请公子多住一段时日，都可以慢慢来。”

这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百里晏川实在无法继续装聋作哑，停住脚步转身，诚恳地对小芸道：“小芸姑娘，我想说的话昨日都已说过了，绝无半点虚言，我并非良人，还请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百里晏川最不擅长处理这种事情，一贯的处理方法便是拒人于千里之外，让对方连与自己说上话的机会都没有。

这回若不是答应了阎刹要来赴约，他根本就不可能会来。“严公子，我们才认识两天，你怎么就能如此笃定。”屡次被拒绝，小芸从小被父母宠爱到大的霸道性子也显现出来，她说话的语调也恢复了惯常的高调。

小芸是个自我认同感极强的姑娘，心灵并不脆弱，显然不会被他三言两语轻易击退，他深呼吸一口，闭了闭眼下定决心道：“我已有心上人了。”小芸听见此话，却并不如何受伤，“你的心上人，漂亮吗？”“漂亮。”

“她脾气好吗？”

“不好。"百里晏川实话实说。

“那你对你好吗？”

“不好。”

三个问题问下来，小芸看他的表情越来越一言难尽，她定了定神，问出一个最关键的问题：“那她也喜欢你吗？”

……“百里晏川沉默。

小芸刚满十七的年华，虽然天真，但也懂沉默有时也是一种回答。她绞尽脑汁，试图问出一点他心上人的优点，于是道：“那她很善良？”这个问题没有那么难回答了，百里晏川没怎么思考便答道：“不是。”小芸震惊了，她完全无法在脑中构建出这位情敌的模样，按照他的说法，这个女人心肠不好又很自私，脾性喜怒无常，还不喜欢他，简直是个除了美貌一无是处的恶毒女人。

小芸很不理解，眼前这位严公子看起来是一个清介端方的君子，怎么会喜欢上这样一个人呢？

“她很漂亮吗？"小芸加重了"很”这个字。百里晏川不懂她怎么又问一样的问题，于是他也又认真思考了一遍。说起来，他已有许久未见到她原本的模样了，他的神思细细勾勒出她意气风发的眉眼，那双眼睛里总是透着势在必得的骄傲。她的相貌其实生得极好，但她的眼神太过锐利，大家总是会下意识惧怕她，忽略了她的长相。回忆完，他淡淡地"嗯”一声当做回答。

小芸已然预料到他的回答，不用思考便脱口而出下一个问题：“那她好看还是我好看？”

这回百里晏川不需要回想了，停顿都没有便答：“她。”小芸还以为他会说些“她和你都很美，这种美是不能拿来做比较的"之类的场面话，没想到他如此直白，这回小芸是真的有些受到了伤害。而百里晏川在她心中的形象也彻底变成了一个只看相貌的好色之徒。小芸从小到大都是一个极其有自尊心的姑娘，她不想在这里继续自取其辱，气鼓鼓地提着石榴裙踩着石阶跑了，全然忘记了方才自己的柔弱形象。她的红色石榴裙裙摆宽阔，她从两边拎着，从背后看就像一只轻灵飞走的花蝴蝶。

上山的路就这一条，隐约还能听见前方队伍敲锣打鼓的声音，所以百里晏川并不担心她的安全，便随她去了。

小芸一走，阎刹的身影便从树林中冒了出来，肩膀上还沾着几片洁白的梨花瓣。

“你就这么把人给气走了？"她戏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