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姜栩喝了药,陈远叮嘱了几句就出了门,村里最近异常忙碌,他特地关照自家儿子没事少出门。
姜栩也听话,反正他和村里的同龄人关系都很一般,不出门也没什么。
陈远绕到屋后找到正在倒药渣的陈莱,他的脸色沉下来,“看好小栩,别让那些人来打扰他。”
家里唯一能做主的人出去了,姜栩掏出糖放到嘴里,吃了好几颗才勉强将口中的苦涩压下了些许。
桌上还放着没吃完的红枣小米粥和鸡蛋,姜栩胃口小,但陈远总喜欢多做,生怕亏待了他。
姜栩看了一圈,确认陈远已经出门后,他对着屋檐下正在扫地的小男生招了招手。
陈莱迟疑片刻,最后还是木着脸走了过去。
两个人明明同岁,姜栩从小的待遇就好,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比陈莱矮了不止一头,他坐在凳子上也懒得起来,鼓着腮帮子示意陈莱低头。
“快点啊,你太高了。”
姜栩忍不住碎碎念,“为什么你这么高啊,全家就我最矮。”
因为身体原因,姜栩一直被寄养在镇上的四伯家,直到今年才被接回来。
陈莱怎么也忘不了那天,他照常砍完柴回来,他很讨厌待在家里,因为陈远在,所以陈莱外出砍柴的时候总是会故意在外面多待一段时间。
隆冬时节的寒风迎面袭来,冻得陈莱几乎失去知觉,磨磨蹭蹭到了家,他麻木地推开院门。
纯白的雪铺满整个院落,穿着藏青色袄子裹着厚重毛绒围巾的少年背对着他,正仰着头看着院子里的柿子树发呆。
听到门口的响动,少年转过身,柔软丰盈的兔毛扑在他的面颊上,清凌凌的一双浅色眼瞳透亮如星。
陈莱推门的动作顿住,迈出的脚又收了回来,门框上积攒的雪掉了下来,刚好砸在他的脑袋上,自己这副表现真的是蠢透了,但陈莱还是无法动弹半分。
少年的眼里带着好奇,还不等他说话,里屋里的陈远走了出来,“我的天,院里这么冷,不是让你在屋子里烤火吗?”
陈远大惊失色地拉着少年就往屋里走,脸上的关切做不得假,这也是陈莱第一次见到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弟弟”。
在陈莱陷入过往回忆的时候,他的掌心突然落入了些冰凉的东西,他一惊,低头看去,几颗圆滚的彩色糖果正躺在他的掌心,而他的便宜弟弟数着剩下的糖说道:“偷偷的,千万别让爹瞧见。”
他冲着眼前沉默的男生眨了眨眼,就好像和他达成了什么特别的约定。
陈莱伸出去的手抖了一下,又快速稳住恢复正常,他垂下眼睛掩盖住所有情绪,收回手的同时冷漠地点了点头。
姜栩也不在意他的反应,见他收下了东西就高高兴兴地拎着自己的小凳子去了外面。
太阳升了上来,姜栩把凳子搬到了院子里开始晒太阳,暖呼呼的日光落在他身上,姜栩抬起头,白皙如雪的面颊上染着浅淡的红晕。
陈莱站在墙角的阴影处,远远地看着那边的小少年。
晒够了太阳,少年伸了个懒腰,拎起自己的小凳子就要往屋内走,陈莱知道,他大概又要去睡觉了。
不能出门,又没有其他好打发时间的东西,姜栩日常就是吃完饭自己玩一会然后就去睡觉,但陈远在家的时候总是不让他多睡,担心对他身体不好。
他可以闲着,陈莱却不行,他要砍柴喂羊喂鸡,还要去给他的娇气弟弟抓药。
这一次陈莱倒是听了陈远的话,出去的时候仔细检查了门锁,确定没有问题后才转身离开。
他走到无人处摊开掌心,里面握着的糖早已经化开,黏腻的糖浆混杂着廉价的色素香精淌下来,陈莱低头伸出舌尖一点一点舔去掌心化开的糖。
很甜,甜到几乎发苦。
村口的祠堂里,陈远和村长吵了起来。
“不行,我不同意,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儿的事情,村里那么多户人家,以前就算了,这一次绝对不行!”
陈远平日里和村里人的关系都不错,除了面对陈莱,他鲜少会有这样激动的时候。
坐在那边的村长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看到陈远闹了起来,他将烟斗在手边陈旧的八仙桌上磕了磕。
“这是规矩,这一次还是按之前的安排来。”
村长浑浊的眼盯住了陈远,语气古怪地说:“你也不想惹怒它吧,到时候你儿子这个外姓人说不准会是头一个遭殃的。”
打蛇打七寸,姜栩绝对是陈远最大的软肋,一听对方拿儿子威胁自己,陈远也只好捏着鼻子认下了这次的安排,这也是为什么陈远前十几年一直将自己儿子寄养在别人那的原因。
“行了,都散了吧,他们也该快到村口了,大力,你找人去接一下。”
这个季节山坳里的天气变化频繁,早上还是大太阳,中午就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一辆黑色的面包车艰难地驶过湿滑的山路,最后在村口的石碑前停了下来,车门被拉开,一个青年率先跳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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