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一,正是大喜之日。
卫氏一早便已经起了,在小厨房忙忙碌碌一早上。
知夏面上堆着笑意将宁婉君从沉睡之中叫醒,“三小姐,晨起了。”
宁婉君迷蒙的睁开眼睛,恍惚间瞧见知夏笑脸的模样。
猛然响起了前世的事情,这几日过得太过轻松了,竟让她忘记了警醒,只觉知夏的笑越发的诡异,宁婉君心中升起一股不安的感觉。
这段时间,宁婉君渐渐发现,只要她心头升起这种不安的感觉,定然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方才起身梳洗完毕,换好衣衫。
却又见知夏,对着宁婉君福了福身子,白皙的手上将将拿着一枚绣得上好的桂花香包。
她面上挂着关怀,却又羞怯道:“奴婢知晓今日是三小姐的生辰。”
“为了感谢三小姐平日里面对于知夏的照顾,知夏……思来想去,也没有什么好送的,更加没有什么银钱,三小姐也不缺知夏瞧中的那些用钱买的物件。”
“便只有这亲手缝给三小姐的桂花香包。”
宁婉君这才猛然响起,今日是自己的十五岁生辰,正是及笄之日。
已过豆蔻年华,步入成年之列,宁婉君嘴角勾起一抹笑,欢笑着接过知夏手中的桂花香包。
她抬手将那用金线绣着的桂花香包放在手间,只觉一股淡淡的桂花香气缓缓传来,不浓不烈,倒也香的恰到好处。
“好香啊,还很好看呢!知夏,这东西我很喜欢,谢谢你。”
说
话间她便已经将那桂花香包,挂在了自己的腰间,还故作煞是喜欢的模样,在那铜镜面前转了两个圈。
“三小姐喜欢就好,也不枉知夏熬夜做了好几天了。”
说着知夏似是刻意的将自己指尖上针口,暴露在宁婉君的眼前。
宁婉君故作惊讶的拉过知夏一双手上的柔夷,低道:“知夏,你怎么的这般傻乎乎的,不过是一个生辰罢了。”
“你平日里,在二房忙里忙外的已经够累了,还做什么香包,你看看你的手,都成这样子了!”
她言语之间都是心疼,眸子也满是怜惜。
知夏低低的叹息一声,低声喃喃道:“奴婢以为三小姐不喜欢奴婢了,从前三小姐最是器重奴婢,自从三小姐上次落水后,便只是欢喜来秋。”
“我知晓三小姐应当是怪知夏那日没有下水救三小姐,可是知夏……也是旱鸭子啊!”
知夏说的声情并茂,那眼眶子一红,眼中热泪几乎就要掉下了。
宁婉君心中冷笑,面上却仍旧作担心姿态,“知夏啊,并非如此!你与来秋都是我的心腹丫鬟,只是来秋凑得前面了一些,我难免将你忽略了,对不住呀!知夏!”
“没事。只要三小姐平平安安的,心中有知夏就行了。”
知夏举袖敛去面上的泪痕,那模样真当好生委屈。
可是宁婉君却别有一番算计,她担忧的看着知夏的手,“知夏,今日就别干活了,你去好好的休息,上点药吧,乖…
…”
“那怎么行呢!今日是三小姐的生辰啊,知夏想要陪在三小姐的身边。”
知夏猛地摇头,颇为不愿。
宁婉君低眸沉吟,而后道:“好吧,不过你要答应我,先去上药!快去!”
“好,三小姐,奴婢这就去!”
知夏眼中露出一抹喜色,蹦蹦跳跳的就出了凝香院。
宁婉君心中已然明了,这知夏多半是去大房的凝雪院,汇报情况了。
且看看它们到底玩什么花样呢?!
说着宁婉君又细细的嗅了嗅那桂花香包的香气,心中黯然,沉思——只是为何是桂花香气呢?
宁婉君心中冷笑一声,眼神越发的冷冽。
她万万不会忘记,前世六年前她及笄的那日,弟弟被大火烧死,娘亲为了救下她被杀手砍死,自己被烧伤而后被宁媛如在药中动了手脚毁了容。
而后足足接近大半年被关在烧的仅剩书房的凝香院之中,她那时候的确是几近疯狂自闭的状态。
每日只知道作画,缅怀逝去的娘亲卫氏。
好在在她濒临崩溃的,她爹宁玄凯旋归来,被封为襄武侯,她一跃成为大殷王朝第勋贵一脉的侯女,宁婉君。
也正是那时候,宁家举家搬迁京城,她才结识了呼延博那个负心人!
那是如此悲怆的一日,因此今生她及笄之日,心中却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只有悲凉之情。
知夏是自己放在身边的一条线,如今这大房还以为知夏备受重用,没有被发现,倒也算是好
事情。
今日她们果然忍耐不住行动了,宁婉君心中暗笑一声,低声,既然你们不仁,就别怪我动了杀机了!
我宁婉君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此前不过是为了顾念祖母之言而已,不然张家覆灭的时候,就有她们一份!
现如今她们又主动递上刀子,她怎么能不捅上去?!
杀儿之仇!夺爱之怨!毁家之恨!
悲痛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宁婉君眉眼杀机骤然升起,宛若是嗜血修罗一般可怖的神色,紧紧的盯着手上的桂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