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大雪中,她的身影孤寂林立,缓缓前行,不知是不忍心还是狠心,竟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只是她的脑袋里面却好像是装了浆糊一般,浑浑噩噩,亦如往昔她不相信呼延博会下令杀了她一样。
与宁玄的队伍遇见不过是在半个时辰之后,宁玄神色有些严肃,瞧着宁婉君,“护卫呢?这么大的雪,你的身子骨那么差,怎么能够让你一个人在这个地方游荡。”
宁婉君心间明朗自然知晓是知晓宁玄与宁澈带着亲卫出现在这里,一定是呼延博说了什么。
宁澈忙下马,许久未见他因为往年病症外出少而养成的白皙皮肤已经发生了变化。
大抵是因为在阳光下面待久了,皮肤渐渐的染上了蜜糖一般的麦色,瞧着格外的坚毅。
她忽的有些感怀,想起自己及笄的时候,又心中暗暗算了算时间,知道自己瞧不见宁澈及笄戴冠的画面,又不由有些心疼。
独身时候洒脱,但一旦与人之间有了牵绊之后,便会被七情六欲所折磨。
洒脱而又不洒脱,真的是一个很奇怪的心理状态。
“姐姐,你怎么发呆了。”宁婉君是思绪被宁澈的话语,拉扯回来。
她回过神浅浅一笑道,“爹,阿澈,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三皇子说你乘车出来这一带游玩了,可据说这一带有江湖人士作乱,我们担心,便赶了过来。”宁澈解释着。
宁婉君的眸色渐深沉——呼延博果真一如前世一般
的心狠手辣,若非是自己还有利用价值,他恐怕连自己也会杀掉吧。
可这也是一个好消息,他并未由于发现了轩辕鸿的身份,从而联想到自己的另一个隐藏的计划。
“是遇上了,不过没有大事情,护卫顶上来,我先逃出来了。”宁婉君面色极其平静自然,连语气也无一丝一毫的波澜。
宁玄两道剑眉微蹙,眯了眯眼,“婉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大概是以为宁婉君被吓坏了,因此一时间表情话语动作都格外的迟钝。
“爹,你放心,我没事。”宁婉君接过宁澈递过来厚披风,紧了紧望着苍茫雪色,“郴州这场雪来的早。京城应该还没下雪吧。”
宁玄深吸一口气,脑海之中浮现了往昔的一幕幕,他始终都觉得婉君太过懂事,聪明,权衡利弊……可是这样懂事的她,他却无比的心痛。
“那就好……咦……”宁玄应了一声,眼神眺望远处,却好似瞧见了什么奇异的事情一般。
宁澈认真的跟着视线望过去,高声呼喊道:“是江大哥!”
“姐姐,我过去看看江大哥。”宁澈往前跑了两步,“你别太担心了。”
“我不担心。”宁婉君深深的瞧着远方琉璃世界里面渐渐清晰的熟悉身影,心中激荡却面上平静,“他的实力我一直都知晓的,何必担心呢。”
寒风呼呼的刮着,宁澈自然是没有听到宁婉君的话语,宁玄却怔然瞧着宁婉君孤寂的背影,轻声道:“
婉君,这些日子苦了你了。”
“爹,我知道你们一直都在担心我,有你们在我在能够支撑下去,我们一家人出来很久了,娘想必在家里很担心吧。”宁婉君眼神清明,“我知晓娘虽然醉心丹青,却从未忘记过我们一家人,小时候不是很明白,长大了才知晓,原来有些东西是用眼睛看不见的,甚至是有时候用心都无法感觉到——那一种无形的爱。”
“也唯有在丢失之后才知晓重要。失去之后才知道珍惜,那是一种悲喜交加的感觉。爹,你与娘半生分离,可是人能够有几个半生呢。”宁婉君望着眼前的苍茫雪山,浅声道。
宁玄若有所悟,曾经他的心中满腔都是大殷,如今他的心中也满腔都是大殷,可是如今这个大殷让他心中怨恨,精疲力尽,他本不是蠢人,又怎么不知晓宁婉君的言外之意呢?
他望着苍茫孤寂的雪天,襄武侯府一直在朝廷旋涡的中阳,容贵妃与圣上都有意将朝阳公主许配给宁澈,这只会将襄武侯府推往更深的深渊。
什么能够证明他的功绩?是那些已经逝去的士兵,还是蛮族的土地,亦或是大殷的土地?还是自己身上的那些外在的身份与称号?其实这些都不是,扒掉这些虚伪的身份外衣,他只是他,为什么人做什么事情一定要追求一个结果呢?结果很重要吗?
临危受命,扫除百越之乱,那是在一场大雪之中,他与昔日的兄弟,并肩作战,如今
已经过十余年,物是人非。
忽的他看到了宁婉君那纯真的眼,洞察人心的锐利,心间动摇。
宁婉君眉眼侵染霜华,看着宛若是雪地仙子,虽不算绝美,但贵在清透,她浅浅开口道:“爹,你相比我更加有感悟吧。”
“大喜大悲,大权大势之后放下释然,无非是累了……远离这世间的纷扰俗事,只与家人做伴,与友人交谈,与君子煮酒,倒也不失为人间一大乐事。”宁玄目光收敛做一点,似有些向往。
“爹,你能够放下吗?”宁婉君往前迈了一步,却知晓这一步对于如今建功立业 的宁玄十分的艰难。
听闻此话,宁玄心中微动荡,眼神闪动间,静静的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