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是信风芙的,我信她真的是爱余晖的。
余晖常跟我说风芙偏心王妃姐姐,甚至因为王妃姐姐玩雪生病,让他和下人一起挨打。
我听他说的时候确实又惊又气,因为父皇不管我们,而母后从未打过我们。
后来我也有了儿女,我才知道那本就不是偏心,女孩儿就是要娇弱些。
即使我的愿儿平安长大,小时候没有受过王妃姐姐那样的委屈,我对她也比祈儿更上心些。
人常说,做了父母便能理解父母,我想说这句话,即使不适用于所有人,也适用于大部分人。
即使不能理解父母的全部,也可以去试着理解哪怕一丁点,不是吗?
所以余晖那浑身的伤,看着可怖,到底没有伤筋动骨。
约摸过了五日,余晖又回到了我身边。
他可能是高兴地昏了头,一向警惕的他,竟没发现宝林一直跟着他。
在宝林的心目中,王妃姐姐就像天上的神仙一样,浑身发着慈悲的光。
尽管他知道小五是余晖,也没对任何人说过,甚至天真的以为余晖是来别院找谷雨的。
哥哥自然明白一切,他听说后,立马来了别院。
他说无论我与云晔哥哥愿意与否,他今日就去和云家商议,明日就让他们来人下聘。
我当时若是哭着求求他,他会不会心软呢?
可我看他那怒气冲冲的样子,心里也憋着一口气。
王妃姐姐劝我的那一日,哥哥在朝霞院挂满了红,想要郑重其事地再娶王妃姐姐一次。
为什么他可以去争取他想要的,我就不可以?
为什么他们两个可以在一起,我和余晖就不能?
我一直瞪着他,没答言,亦没落泪。
他被我倔强的模样激得越发气恼,留了一院子的人看住我,而后愤愤离去。
沐蓝的一壶茶,让我真正地得到了余晖。
可他偷偷溜走后,我仍然疼得迈不开步子,只能叫谷雨进来帮我收拾残局。
她吓坏了,我亦是,被子上有星星点点的血迹,我的身下还有着触目惊心的撕裂伤。
忆起那时的种种,我又理解了风芙一些。
一向待我温柔至极的余晖,一直连我的手都不敢触碰的余晖,突然把我像猎物一样困在身下,撕裂啃咬。
甚至不顾我的哭喊,按着我的肩膀,暴力地占有我,让我受伤,让我痛。
若我对他没有爱,那必然会生出无法抹去的恨。
谷雨捂着嘴呜呜地哭着,好一会儿,才哽咽着问我:“是东方余晖吗?”
我点了点头。
她忽而跪了下来,朝我重重地磕了头:“公主,对不住了,奴必要告知王爷。”
反正今日已经说了很多话了,不妨再多对谷雨说两句,马上要走了,她忠心耿耿地跟了我那么久,我也不想骗她了。
我说:“你若是告诉哥哥,我就活不了了。”
听到我的声音,她惊得好像忘了呼吸。
许久她才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公主?”
我伸手帮她拭去了眼角的一滴泪:“起来吧,我现在太痛了,实在没力气扶你了。”
她忽而又大哭出声,问我:“公主怎么会说话了?”
我努力挤出笑容,想让她不那么怕:“我一直都会,可我做错了事,必须得装哑,谷雨,别告诉我哥哥好吗?”
她强忍着哭声,点了点头,又用力地摇头。
我继续劝道:“就像你喜欢和你许二哥哥在一起一样,我和余晖在一起也很快乐,我从来都没有那么快乐过,你帮帮我好吗?”
她立即哭着反驳:“他伤了公主。”
我摸了摸她的头:“他被人下了药,不能怪他的。”
我不知道哥哥什么时候会带人过来,只能哄着她先把染了血污的东西都藏了起来。
好在哥哥那边也不顺利,王妃姐姐让他准备避子汤,他心碎得已然顾不上我了。
傍晚时候,他才过来看了一眼,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谷雨一口咬定余晖没来过,只说我哭得伤心欲绝,好歹算是搪塞过去了。
当然,若是沐蓝说了实话,我和余晖的事也是瞒不住的。
可她心虚害怕,撒了谎。
第二日,云晔的长兄长嫂真的来到了王府。
云夫人去了北地,只能由云家长子长媳代长辈前来。
他们自然急迫,哥哥意图让云晔哥哥接管岑家军,可他毕竟是与岑家毫无关联之人,难以服众,娶了我便名正言顺些。
后来云晔哥哥跟我说,他都不知道下聘之事,那日他如平时一样早早地去了护城司操练士兵。
他们真是荒唐,硬是要把不情不愿的两个人捆绑在一起。
不用去看,我都能想象得到哥哥和王妃姐姐的脸上定然挂着虚假的笑,与云家人说着虚伪客套的话。
随他们去吧,反正与我无关,我把锦被又往上拉了拉,蒙住了头。
因为发生了太多的事,我昨日一晚都在做梦,好的,坏的,一刻也没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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