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霖狐疑地问,“怎么,你这次去碰见我爹了?他同你说了什么?”
裴如衍不急不缓地摇头,刻意卖关子,“没有,你别回去就是,只要不后悔。”
谢霖听闻,更急了,“表兄,你倒是说呀,到底什么事?”
“金陵没什么事,但是——”裴如衍蓦然笑了下,背过身去,“金陵有你想见的人。”
想见的人?
“不会吧?”谢霖不信,“表兄,你是不是误会了,我没那么想见表嫂。”
裴如衍本无波澜的脸上多了一分严肃,“别开我夫人玩笑。”
“我,”谢霖内心叫屈,“我想见的人,还能有谁?难道是——”
还没说出猜想,就见裴如衍轻轻颔首,谢霖疑惑中带着惊喜,“表妹来了?真来了?”
谢霖这不值钱的模样,看得裴如衍心中舒畅,他低低“嗯”了一声,而后道:“表弟都能来,表妹怎么不能?”
“表妹也住在嫂嫂那儿?”
“嗯。”
“表妹要在金陵过年吗?”
“也许是。”
“表兄,你打算什么时候去金陵过年?”谢霖追着问。
前后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态度转变之快,堪比川剧变脸。
没等裴如衍回答,谢霖又道:“我们到时候一起回去,还有舅舅,他最近好像很忙,他在忙什么?”
裴如衍垂眸,“其实表妹还不确定会在金陵过年,毕竟她们在微生家过年,说不过去。”
“那就来王府过啊,”谢霖理所当然地说,“还有舅舅、表弟,表兄表嫂,都一起来,这总说得过去吧。”
都是亲戚,过个年很合理。
谢霖说完,着急去寻姜璃,监督下河道的工程,更有干劲儿了。
*
清早,虞绍从房里出来时,就听得外面磨刀的声音,顿时睡意全无,大冬天的,麻利地起床。
开门,雪已经停了。
但止水居的院中仍有积雪,雪上大大小小不一的脚印,虞绍看向庭院中央,只见太子殿下穿戴整齐,正在一块厚实的木头上磨刀。
一磨、二磨……刀不见薄,倒是木屑削下来不少。
就在虞绍疑惑这究竟是不是在磨刀之时,只听厚重的脚步声响起,是鞋子踩在雪地里的声音。
他寻声望去,只见一个小身板抱着堆木头,吃力地慢步走来,到了谢欢的边上才将木头放下,露出了一张红透的脸。
“舟弟,”虞绍喊了一声,不怕冷地走出门,“你们做什么呢?”
齐行舟吸了吸鼻子,看过来,“我和伯伯要做小孩床。”
“小孩床?你睡?”虞绍走过去,不太理解。
齐行舟拿帕子擦擦鼻涕,“我不睡,阿姐的小孩睡。”
虞绍明白了,所以太子殿下磨的不是刀,是木头。
尊贵的太子殿下,此刻正在用他那双尊贵的手,亲自磨着木头,要打造一个木质婴孩床。
护卫需要干这个吗?非得太子殿下干不可吗?还是,太子殿下自发性的?
虞绍不解,见谢欢动作不停,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一意造床的样子,委婉发问,“不能直接买吗?”
齐行舟摇头,在一旁递工具,一边代为解答,“云伯伯说,自己做的更牢固。”
闻言,虞绍更敬佩眼前的太子了,身为太子,竟然还会手艺活,真是行行都行啊。
不愧是太子!
“那我也来帮忙。”虞绍走近,帮忙扶住木头,好让太子殿下方便钉钉子。
一边帮忙,一边在心里感慨,表哥的小孩能睡太子殿下亲手打造的小床,真是福气,也不知道未来表哥表嫂知道真相是什么想法。
一中年一少年一小孩,三人在庭院里一忙就是半日。
午时的阳光亮而不暖,脏了的雪地慢慢化水。
沈桑宁冬日起得迟,和虞绵绵都赖了很久的床,两人进止水居就瞧见这和谐一幕。
“这是在做什么?”虞绵绵穿着大袄小跑过去,看着已经成型的婴儿床。
“给小外甥做床呢。”虞绍头也没抬,答了姐的话。
沈桑宁受宠若惊,此时联想到先前云叔给的玩具木剑,心想云叔的手工是真的好,“叔,其实外面买一个就行了,不用费力气,这大冷天的要讲究冬藏,每天多睡会儿。”
她边说边走近,只见云叔打钉子的动作停住,抬起头看向她,淡然道——
“藏不住。”
铁面具还是戴在脸上,他顿了顿,十分认真地再度开口,“你多藏会儿。”
“哈哈哈。”虞绵绵觉得这对话真好笑,笑两声结果就被亲弟弟瞪了一眼,她没当回事。
谢欢也没理会虞绵绵,顾自低头继续干活。
虞绵绵看着他严谨又坚持地造床,昨日心里头那点不满烟消云散,此刻终于明白,一个被雇佣的江湖护卫,态度这么冷漠,表嫂却还对他客客气气的,丝毫不介意对方的态度问题。
原来就是,眼里有活啊!
虽然有时候不够礼貌,但大清早的就主动干活,明明没有人让他做这件事,他还愿意主动干。
这样勤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