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的炮为什么不打?光看着老子们挨打?”
“够不着。”
炮手很无奈,当场放了一炮。
炮弹果然落在了两军中间,无力的弹跳了几下,不动了。好似乏力的中年人,徒增笑尔。
千总的刀锋垂了下来。
哀叹一声~
……
甘长胜望着缓慢推进的火炮,还有已经占据第一道营垒的手下,头一次对于骑兵的战场地位有了深刻认知。
如果,
那数千土尔扈特骑兵还在的话,自己敢这样托大吗?
怕是第2军团要倾巢而出两侧布阵,火炮全部拉出,才敢继续进攻。
一天,连破3道营垒。
傍晚撤退之前放一把火,将栅栏拒马付之一炬。次日,再继续进攻。
用苗有林的话讲,东流县就像是一根长满刺的荆棘,先逐步削去周边尖刺,待光溜了再最后一咔嚓。
如今城中品级最高的官是新上任的池州知府,张聪。
前任已经死于战火了。
张乃是举人出身,开口礼学,闭口孔孟,属于典型的儒生。在京城补缺等了足足十年,才被吏部那帮缺德鬼给挑出来了,补了这个实缺。
……
张聪倒是浑然不惧,
也许是十年的等待让他精神状态堪忧,也许是想着富贵险中求。
万一,守住了呢?
那他就白捡一便宜,知府的乌纱帽就能稳稳戴下去。
或许阿桂就是看中了他这一点,在行辕简单聊天后就将他发到了东流县,手握重兵。
城中粮食倒是不缺,火药炮子也不缺。
百姓大部分都出城逃难了。
剩下来没走的也就两三千老弱妇孺,苦苦守着那点家当。
绿营兵们领到了足额军饷犒赏,自然要消费。不吃不喝,死了也带不走。
尚在营业的几间饭馆、青楼生意兴隆,天天排队。
倒是让几个掌柜的喜忧参半,喜的是每天银子一筐筐的挣,忧的是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
憋屈了10年,好不容易当上了知府。哪怕城外打的硝烟弥漫,张聪也是要及时享受一下的。
否则这四品顶戴岂不是白戴了?
大白天的,他就召了一头牌姑娘在后衙伺候着。
主打一个前方枪炮齐鸣,后方也枪炮齐鸣。万一城破身亡,死前不留遗憾。
或许有人觉得好笑,
但只要代入一个在京待业10年的寒酸士子所遭遇的白眼和辛酸,就很好理解了。
正所谓:
一朝得势风云起,万般贪婪满天飞!
横批:不死不休。
……
突然,
一绿营千总匆匆进衙:
“报~吴军的炮火犀利,东门最后一个据点被摧毁。”
张聪诧异:
“城中有1万虎贲,贼军区区千余,优势在我,而且很巨大,为何败了?”
“贼军的火炮打的又远又准!土垒墙和栅栏拒马挨上一发就散架了,没办法。”
张聪一咕噜推开女人,匆匆穿好官靴赶到城墙。
居高临下,视野开阔。
只见“吴”旗之下,几个方块正缓慢逼近城墙。
轰,一发炮弹精准的击中城墙,吓的他一哆嗦。
转头询问:
“为何他们的炮如有神助?”
炮手们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一脸茫然。手握火把,点也不是,不点也不是。
……
张聪闭上眼睛,念念有词。
突然他睁开了眼睛:
“本官明白了,妖法,伪吴王他会妖法啊!”
“传令下去,全城征集狗子,毛色要黑。全城征集女表子,年龄要大。”
众人恍然大悟,大呼小叫的去执行了。
大清朝的绿营兵虽然没文化,可十分相信鬼神之说。这2物乃是对抗妖人的神器,信老祖宗的智慧一准没错!
太阳落山之前半个时辰,
城外的吴军也收兵缓缓后撤回营,遵循天时。
夜袭是不可能的!
那是劣势一方才玩的战术,吴军武器精良,一般都是堂堂正正作战。
……
当晚,东流县城乱糟糟。
残余的7000多绿营兵把城中翻了个遍。
总共找到了23条黑狗,还有上百个年龄偏大的疑似不正经女子。暂时关在了城门楼子里!待天明后,对抗有妖术加持的火炮。
次日,
阴云密布,飘起了小雨丝。
甘长胜的3个营没有发起进攻,而是默默的在营寨中等待天晴。
实际上,
就算是冷兵器军队也很少在雨天打仗。弓箭会完蛋,盔甲会腐烂,靴子会陷入泥坑,人会生病,整个都是一塌糊涂。
一句话:
凡遇天雨,任何一支古代军队都会恪守“非必要不作战”的准则。
……
此时的长江江面,舟楫连绵。
悬挂着“吴”旗的船队再次上溯,声势浩大。
北岸,
仪征县江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