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墟东境,有一片悬崖。
悬崖之下有一条潺潺流动的河流。
如果有人站在悬崖边上俯视,就能发现这河里流淌着的并不是水,而是一道道紊乱的道则,那河上波光粼粼更不是清风抚过溅起的涟漪,而是无数细碎空间组成的一条长河
这便是帝崖。
传说中的葬帝之处。
甚至有传闻,荒古大帝镇压异族禁区身陨后肉身回归圣墟,便是葬在这帝崖之下,他的道则散开,化为这条道则长河。
当初陈阿蛮和安岚被诸圣打入帝崖。
便是坠落在这条河里。
哪怕是圣人也无法在这道则紊乱的破碎空间存活,所以诸圣才会认为陈阿蛮和安岚已经陨落。
可此时那崖底河畔间,竟有一个白衣胜雪的女子躺在摇椅上,她没有被道则和破碎的空间撕成碎片,反倒手里拎着一根鱼杆垂钓,显得悠闲自得。
更令人震惊的是,她垂钓的不是鱼。
而是一缕缕杀机弥漫的道则
“逆子,我似乎发现了小知冬的气息。”
白衣女子忽然抬头看向北方,说话间她鱼杆轻抛,将一条漆黑如墨的道则游鱼甩向不远处魁梧赤身的陈阿蛮,眉头轻皱道:“是哪个王八蛋在害我女儿”
陈阿蛮手里拎着一柄铁锤,将道则游鱼小心翼翼放在返生棺碎片上,猛地垂下,杀机迸起,身上顿时鲜血淋漓
陈阿蛮毫不在意,又是一锤砸下,道则游鱼鱼尾横摆,竟将他手指瞬间削去一截。
陈阿蛮铁锤再挥,须臾间砸下千万锤,大道雷音不止,将那条道则游鱼打散,融入魔气滚滚的拜将台中。
而陈阿蛮的手臂,也被道则迸出的杀机彻底搅为碎片。
“多半是苍狐那老东西擅自做主把小知冬诳进了圣墟。”
陈阿蛮龇牙咧嘴重塑手臂,看着安岚道:“你现在刚复生,身子弱的跟纸片儿似的,别想着出去浪,等道则圣兵铸好再去找他们麻烦不迟。”
“夫君,人家担心小崽子们嘛!”
安岚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神色,梨花带雨道:“小知冬才十八岁,小知安才二十一岁,却要在圣墟奔命,身为老母亲我于心何忍”
陈阿蛮看着安岚吹弹可破的肌肤,再看那梨花带雨的神情,心尖儿微颤。
打小他就受不了安岚这模样,下意识就要同意。
忽然想到她现在返生棺都被打碎了,哪里敢放出去浪,顿时脸色一黑,重新拎起铁锤恶狠狠道:“喊爹都没有用,继续钓,给你打口棺材。”
“哼,逆子!”
安岚见陈阿蛮不松口,轻哼一声后抛出鱼竿继续垂钓,嘴角却忍不住勾起了笑意,秋水般双眸更是弯起了月牙。
帝崖真正葬下的,并非荒古大帝。
而是仙武天下的元仙和古魔帝尊,仙魔造化功的缔造者,这道则长河里流淌着的,正是他们二人的道则。
十八年前陈知白打开圣墟,把返生棺送入帝崖,正是为了汲取元仙道则,又以唤魂草凝聚安岚神魂,这才成功让安岚在十八年后复生。
陈阿蛮和安岚重返帝崖,要以古魔和元仙的道则碎片,铸造属于他们自己的圣兵拜将台和抬仙棺。
以道则铸兵,可以说放眼天下,没有哪一尊圣人有此魄力。
毕竟圣人虽然能和道则勾三搭四,可言出法随,但远远谈不上掌握。
只有帝境存在才能站在大道中央执掌道则,做到真正的言既是法。
而帝兵之所以是帝兵。
正因为其中蕴含了帝境执掌的道则。
陈阿蛮捶打道则游鱼,便是淬炼元魔的道则印记,拜将台一旦铸造成功,暂时虽然无法比肩帝兵,但本质其实是一样的。
至少不至于像返生棺那样被几道准帝兵打碎
帝墓里,陈知安站在一处悬崖上,双眸泛着清光,看着远处道:“翻过这座山,应该就能看到那片湖,走了将近一个月,终于要到目的地了”
徐蝼披头散发站在悬崖边上,看着底下赤红色的岩石,脸上难掩疲惫。
她没想到只是赶路而已,竟也能危险成这样。
神灵逸散的道则搅碎虚空,而被踩碎的肉身则形成山川河流、悬崖峭壁。
越往北走,地势越崎岖,破碎空间越多。
有好几次徐蝼甚至差点被割掉脑袋。
呆呆看了许久,徐蝼麻木地朝山下爬去,恶狠狠道:“下次再和你一起下墓,我就是狗。”
陈知安跟着她身后笑吟吟道:“你就知足吧,一路北上你又不是没看到被吞噬的大宗师,没我你早死了。”
“没你我还不来呢。”
徐蝼郁闷地丢出一块拳头大的元石,见元石被搅碎,赶忙以元气查探前边的那片空间,绕道而行。
走了约莫二十里左右,徐蝼吐出一口浊气,浑身大汗淋漓,朝身后悠闲啃着凤爪的于涂涂道:“该你了,大涂涂”
避开空间裂缝其实并不难,只需要投石问路就行。
难的是要一直避开。
除了需要极好的耐心外,还要有充足的元气,毕竟裂缝多不胜数,几乎每走十步左右就需要查探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