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安——”
看着那那只苍白手掌的主人,叶倾天微微一怔。
在她眼里,陈知安只是一个值得期待的后辈而已,当初在逐鹿原她硬抗诸帝族高调为陈知安站台,是因为她以为陈知安是陈知命,是朱轻候的传人。
在周天星斗祭阵眼她知道陈知安的真实身份后,依旧将他看做一个后辈。
只是不再因为朱轻候,而是因为他是陈知安。
可无论如何。
她都不会想到有一天这个自己视为弟弟的小家伙,会忽然站在自己身前,替自己挡住即将落下的刀光剑雨!
眼前这单薄的青衫少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伟岸起来。
恍若五百多年前那个叼着狗尾巴草背着木剑孤独走向人族长城的男人。
就在她神情恍惚时,陈知安略显无奈的声音响起,瞬间将她拉回残酷的现实:“师姐,你退远点,免得溅你一身血!”
叶倾天茫然地看着陈知安,下意识接过一株散发着浓郁生机的神药,正准备开口,陈知安的声音却再次响起。
“师姐,我太累了!”
“师姐,我先去了!”
“师姐,每一次离别,都是为了久别重逢!”
“知安,你在说什么”
叶倾天想要伸手拽住陈知安,却被一道剑光斩退。
陈知安站在风雨中,回头惨笑道:“师姐,对不起,一会儿别哭!”
下一刻。
刀光将陈知安淹没。
刀光无匹。
自圣墟落下,自逐鹿原道门而来。
这是帝刀。
无缺帝兵帝刀。
在不久以前,它一刀劈开战场。
如今它重新斩出一刀,斩的是陈知安。
陈知安不死,刀光不会熄灭。
挡在陈知安身前的一切都会被它斩成无虚无,它斩碎陈知安的天地,斩碎陈阿蛮,斩碎安岚,斩碎叶擎天。
只一刀而已。
大荒天下圣人全部被斩碎!
而现在。
它终于落在了陈知安身上。
明亮刀光将陈知安淹没。
战场忽然变得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屏息看看着那道刀光,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许久后,刀光散开。
天地之间血雨纷扬,而陈知安早已消失不见。
他立身之处,只剩下一枚人皇印缓缓跌落在地上。
人皇印上染满了鲜血,印底镌刻的“人皇至道,敕命天下”八个古篆大字散发着淡淡的血色光晕,好似在低声哭泣。
下一刻。
圣境战场忽然阴风怒号,下起一场瓢泼血雨,仿佛是在为大荒送行。
天幕上更是忽然响起一道道惊雷。
那道劈开狩猎战场的刀光渐渐散去,变成接连天地的一片虚无。
返真境战场与圣境战场的那道天门轰然散开,元气争流,天地同颤。
正在厮杀的四位圣王同时停手,立身虚空,目光落向战场。
“陈知安,死了!”
“大荒圣人除了一个修为尽废的准圣叶倾天,全都死绝了!”
“逐鹿天下,要开了!”
诸圣看着那血雨飘零的战场,看着捧着人皇印孤零零站在血雨中的叶倾天,眼底神色都变得复杂起来。
谁能想到他们打生打死,结果天外飞来一把刀,直接将大荒圣人干净利落全杀了。
就连执掌究极帝兵的陈知安都被一刀斩杀。
屠卬看着那血雨飘零的战场,眼底闪过茫然,陈知安死了,那位却没有出手
而现在。
自大荒崛起的圣人死绝。
陈二牛和屠卬都不是在大荒成圣,无法承载天地气运,叶倾天区区准圣无法抵挡大势洪流,她的死与活已无关紧要。
就连唯一有可能会成为变数的陈知安都死了。
逐鹿天下将开。
大荒气运枯竭沦为末法时代已成定局。
无人可改。
“小家伙啊,你终究还是没能逆天改命,何苦来哉!”
屠卬缓缓收回生死矛,看着那血雨飘零的战场,忽然有些意兴阑珊,悠悠发出一声感叹。
“逆天改命”
“祂以天地为棋盘,以众生为棋子,生在棋局,谁能逆天,又有谁能改命?”
战场上,一个身穿灰色道袍的道人忽然开口。
道人身上缠绕着玄奥道则,宛若一尊虚影,叫人看不清面容。
他仿佛早就已经站在那里,只是无人可见。
直到此时开口才缓缓显化。
道人背负帝刀,双眸充满了沧桑,负手看着血雨飘零的战场。
沉默良久后才幽幽感慨道:“在岁月长河遨游数十万载,重归天地后终于明白一个道理,天地如囚笼,众生如蝼蚁,我们都是囚徒,没有人可以超然物外,天道,无情亦无敌。”
“你是清云子还是刀帝,或者称呼你为幕后黑手更恰当些?”
屠卬目光落在那背负帝刀的道人身上,手中生死矛倏然变得凌厉起来,直指道人,冷漠道:“是你是布下周天星斗祭谋划本帝,抢了本帝的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