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叫花子简直就是哗众取宠,现在的人为了找存在感还真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保安要是处理不了,咱们就报警吧!”
“硬闯餐馆闹事,可以给他定个寻衅滋事罪了,还威胁公务人员安全,再给他加个妨害公务罪,就这两条罪名,足够他蹲大牢了!”
“他要是搞砸了咱们的大项目,我以后绝对让他在平广县待不下去!”
正在用餐的宾客都把注意力集中到了这里,几乎每个人都在指责秦泗,甚至还有人发出威胁,扬言要让他失去最后的容身之所。
而这时面馆的保安和李诚的随身保镖也来到了秦泗身旁不远处,正准备要强行拉走秦泗,却只见李青然站了出来。
“等等!”
她抱着怀里的狗,一边让人把消毒药水往狗头上的伤口处涂抹,一边看着李诚道:“这叫花子是我带进来的,他无缘无故打伤了我的小灯泡,然后还死不承认,所以我让服务员带我们进来调监控,看他怎么狡辩!”
“好啊这叫花子,混得再差也是个人,居然会跟狗过不去!”
“他不会是从哪家精神病院里跑出来的吧?赶紧让警督把他送走吧,待会万一发病
了,逮人就咬怎么办?我害怕染上狂犬病!”
“果然,正是因为有这种人的存在,才会有人不如畜生这句话的诞生!”
宾客们对秦泗的议论越来越难听,而秦泗依旧面不改色立于原地,怒视李诚的目光也依旧冷厉。
“你知道吗?你口中这个简单的研究,夺走了多少人的青春?夺走了多少条生命?又摧毁了多少个家庭!”
他面色狰狞,一字一句,仿佛要把几十年来所有的愤怒都宣泄出来。
“从1972年到2012年,整整40年,几代人前赴后继,义无反顾地埋名在那片沙漠,整整40年,这场该死的研究终于结束了!”
“而他们有的人,把自己的韶华光阴留在了那里,有的人,把自己的残肢断臂留在了那里,也有的人,把自己早已冰冷的尸骨留在了那里!还有的人,当他们回到阔别几十年的家乡时,发现早已物是人非,发现双亲妻儿已然不在,于是他们把自己的心,也留在了那里!”
“你说啊!”
“为了什么?你xx妈的告诉我,这是为了什么!”
秦泗越是吼,怒火越是大,就在所有人都沉浸在他的吼声中时,他突然一把
推开身旁的保安,踏步上前,直接抓住李诚的衣领。
“你说啊!几千号人,放弃原本安逸的生活,去搞你口中那个简单的研究,是为了什么!”
猛然之间,两行清泪顺着他的眼角汹涌而下,原本满是污垢的脸,瞬间花了一半。
那片沙漠,那通红灼热的烈日,那铺天盖地的黑烟和熊熊大火,那些炼狱般的场景,还有那一张张总会在梦里出现的无比熟悉的脸,此刻纷纷浮现在他的脑海,冲击着他的灵魂。
逝去的人,过往的事,挥之不去!
“你……你干什么?”
李诚显然慌了,然而秦泗恶狠狠的表情,当场把他震慑住。
“你闭嘴!”
“听着,我今天就告诉你,你口中的那些废物,为你口中的简单的研究,都牺牲了什么!”
他手掌极度用力,勒得李诚脸庞充血。
“四千三百八十一人,曾先后赶赴那片沙漠,在那里工作时间最长的人,足足工作了40年!而最短的一位,只工作了1小时,因为那天他刚到研究中心,就遇到了核泄漏灾难,于是他义无反顾地来到前线,在抗击核泄漏时英勇献身,那年他十八岁!”
李诚一愣,他一生为
官,工作却从未远离京州,而当年参加核聚变实验的人,在他心中不过是一群不务实事,只为混国家经费的废物。
可他又何曾了解过真实的情况?
他朝着冲过来的保镖摆了摆手,示意对方暂时克制。
“四十年……”
秦泗痛苦的声音,再次传进所有人的耳朵。
“四十年,总计一千六百二十二人在研究中丧生,近两千人落下终身残疾,并且在研究结束后十年内,有数百人因罹患癌症去世,这些都是核反应辐射所致,你知道吗!”
秦泗一边流泪,一边颤抖,怒吼的声音逐渐变得沙哑、低沉……
“这么多年来,他们的名字就像用刀刻在了我心里一样,我每时每刻都会想起他们,想起他们笑的样子,想起他们完成实验的时候,疯狂地大吼大叫的样子,想起他们夺得研究奖时,感动流涕的样子,还有……”
“还有他们背对着我,头也不回,走向烈焰翻涌的反应炉的样子……”
他颓然低下头,默默闭上眼。
好累啊……
背负着他们遗落的梦想,蹒跚前行,风雪洗礼,沧海桑田,一走就是几十年。
真的好累啊。
尽管他们共同的梦想已然
完成,天际之间那两轮皓亮的红日,就是对此最好的证明。
可不知为什么,秦泗那颗愧疚的心,依旧无法抚平。
那一千六百二十一二人中,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