栋正上方的顶楼天台中央,恍如齿轮的图形结构嗡嗡运转,搭建起精密奇妙的阵形,光线密织如光茧,将安成礼包裹在其中。
有了这一层遮挡,安成礼也就不再掩饰他那张发青的脸孔,重重挫牙。他如今的心思,全都放在脚下这栋大厦之中,放在那帮该死的让他心肺都仿佛在燃烧的协会成员身上。
作为一位明誓主祭,某种意义上,他算是精神强化者,但从来都不以精神感应见长,要想锁定数百米外,隔了几十层钢筋混凝土的目标,必须借用“天演领域”。
可他的意念,只要在“天演领域”中存在一刻,来自于安翁的评价,便似有若无地缠绕在他心头:
“真难看啊。”
安翁的言语,是一贯的轻淡微妙,值得琢磨。可这次,只是最浅层的意思,已经让安成礼觉得,被狠甩一巴掌,整张脸都是木的。
他站在魔法阵中,却感觉自己像是被囚在笼子里,周围人们投过来的视线,都变得非常古怪。
其实,旁边这些教团祭司、骑士团成员,远远达不到能够接触“天演领域”信息的级别,几位主祭在做什么、交流什么,都很难知晓。
可安成礼的感觉仍很糟糕,他总感觉着,安翁的那句话,传得很远很远。相应的,他这个由安翁钦点的“审判官”的表现,也一并扩散出去这和他事先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他从未想过,那个叫罗南的半大孩子,竟然会如此棘手。
别的不提,罗南灵魂力量真的非常厚实,最重要是自成体系,什么“格式塔”,看上去虚无缥缈,却像一层恼人的帘幕,将精神层面的穿透力量做以缓冲,他屡次试图发力,却都没有一击得手的把握,只能不断积蓄力量。
如此犹豫多时,好不容易等到军方“激活”鬼雷,安成礼才借了个巧儿,借祭骑士这一载体,找到一击毙敌的机会。可哪想到,积蓄盘结的力量即将作用,又被那个见鬼的“秘书”一刀斩断,他本人都受了反噬,灵魂动荡,至今未曾平复。
最特么见鬼的,是事后罗南和秘书指名道姓的嘲笑而且是在单方面猜测的情况下,蒙对了他的身份。
奇耻大辱!
这件事情如
果传出去,在夏城乃至在公正教团,他安成礼将永沦笑柄,再别想混下去!
此时此刻,安成礼只想雪耻。
协会那帮人,已经穿过连接通道,进入栋栋好啊,他就在栋!
三栋联体大厦,楼体高度均在700米左右,与霜河实境的连接部,在中部偏下,随着罗南一行人到来,两边的直线距离,已经缩减到不足400米,对方甚至还分了兵!
天赐良机!
安成礼开始调运天演领域的力量。然而,刚刚起了个头,安翁意念切入,夺取了天演领域的所有的权限。“大三角”中央,真理天平的投影,强行吸聚了各位主祭的注意力。
古典吊式天平上,白色秤盘的位置向上抬了一截,黑色秤盘则相应降下,看起来,“不平衡态”有了修正,黑色秤盘之上的“环蛇”,绕缠转动的姿态,也比最初的时候灵动,显示仪式大有进展。
安成礼被夺走权限,先是一惊,可看到这一幕,脸上却在发烧。
按理说,安翁钦点他审判罗南的最终目标,就是要打破罗南形成的秩序,将痛苦混乱元素释放出来,使“真理天平”达成平衡。现在大有进展,安成礼应该高兴才是。
可问题在于,这里面有几分是他的功劳呢?
受“秘书”断头一刀的影响,安成礼所积蓄的力量,绝大部分都耗散掉了,虽然也把霜河实境里的那些落难市民惊得魂不附体,可那百来号人的混乱因素,压根算不上砝码!
真正作用在天平上的,是三栋大厦断电带起的周边市民的恐慌。而实现这一切的原因,只是安翁给行动组下了个命令,没有动用任何超凡力量。
两相比较,安成礼觉得他就是个傻子。
不过,安翁对现在的情况,也不太满意:“还差了一些,也许,我在真理侧放的底物太重了还需要补救。”
另一侧大楼上的郑晓,很想问一句,安翁放置的“底物”究竟是什么?
可这时候,急于挽回面子的安成礼,已经迫不及待地表示:“交给我吧,安翁,这次我一定会处理掉协会那批人”
“机会只有一次,孩子。”
安翁的意念温和而坚定,只
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最深层是仿佛海底冰山般的冷酷:“亡羊补牢,补上的不是羊群,而是栅栏作用的方向不是别的,唯有秩序!”
说话间,在真理天平的投影之下,画面迅速切换,扫过的都是乌压压的人群。这些人分布在三栋联体大厦的各个位置,因为骤然来临的黑暗而惶惑不安。
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人类适应环境的本能发挥作用,而当代社会便捷高效的信息体系,也正是规则秩序的高度体现。
随着政府有针对性地向所有受困市民发送信息,指导疏散撤离,人们的恐慌情绪正逐渐回落,上万名市民正从消防通道和紧急疏散口依次撤出。
当代大都市,高层商业建筑之间,往往都以高空步梯、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