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管中,暗红色的血液从不同的方向、不同的人体中抽离出来,携带着不同的基因、不同的深层组分,殊途而同归,进入到一个鲜红的肉瘤似的“容器”中,在那里面混搅。
至少看上去是混搅。
在其中转化成为浑浊的灰质液体,然后又通过肉瘤表层多个延伸出来的细长触须,注入到正下方一个已经打开的箱体组件中。
如果罗南在这里,大概会觉得,下面这套根据箱体结构有序折叠舒张的特殊器材组件很面熟。
因为这就是他从前用来做药物成分萃取的专用便携工作台当然了只是类别相近,目前的这个便携工作台,可比他那个由莫雅出资购买的普通款高级多了,功能也更加强大。
从不同人身上抽取出来的血液,就这样经过中间肉瘤容器的初步熔炼,进入便携实验器皿作二度萃取,并经过相关仪器的检测,确定无疑后,这才注入到杰弗埃尔斯的血管中。
注入这些成分,就像是给他注入了生机。
杰弗埃尔斯的紧促呼吸慢慢的平缓下来,先前好像要锈蚀掉的铁红皮肤,也逐步恢复了正常。
与之相对应的,负责给他“输血”的五个青年男女,以能够目见的速度衰弱下去,迅速增殖的恐惧感,也给予了身体和精神额外的消磨。
有女生已经涕泪交加,只没有人去关心就是了。
老埃尔斯本人,精神头也一般。
这种非正常状态下,他也非常疲惫,不过当黑狮走到床前,他还是睁开眼睛,平静盯视过去,保持住应有的派头。
黑狮就露出满口黑金利齿:“嘿,这样的虚荣毫无意义你更需要睡一觉。”
老埃尔斯慢慢抬手,轻轻拍击自己的脑门,哑声开口:“又是一个失败品。”
“你犯下的错误不需要再度强调,反正你这个老家伙的记忆功能,也并没有体现在这个失败的实验品上。”
黑狮信手捻动身边一根导管,还用粗大的手指弹了弹:“现在你就可以让实验室再造一个,听说你们最近找到的合作者,是一个腰包厚实的基因贩子和催化剂专家,单体成本暴跌了吧?”
“你说的是洛元我不信任他。”
面对“自己人”,老埃尔斯的语调,要比平常缓慢得多,每次起伏好像都要花费额外的力气,这样说法,却能让人听出言语中每一个重点信息。
“洛元的能力是独一无二的,但我不信任机器难以复现的所谓能力,不管它看上去有多么美好。”
“你在说我?”黑狮又咧嘴笑,“你到现在也没有找到能替代我的机器啊。”
老埃尔斯微微摇头,用壮年人的面孔,说着老年人的话:
“这不一样,孩子。”
“闭嘴吧你。”
黑狮中止了话题,另起炉灶:“与其考虑这些,你不如想一想,怎么去安抚克莱实验室的那帮人。组6个实验品,给抢过来5个,要从他们的血液中萃取出足够你晚上挥霍的精力,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那就再增加。”老埃尔斯的视线,往悬在半空的“肉瘤容器”处看过去,没有一点儿犹豫,“他不是还有组吗?再来三四个,总该够了。”
“不能光逮着克莱那边使劲撸啊,怎么要也要给牟正业一点儿面子,我好几个大单还指着那边呢。”
黑狮拍了拍自家肚皮:“话又说回来,克莱那边是真下了功夫的,这些实验品质量都非常高,控制在二期到三期转换的临界点,滋养的力量意外地纯净、清晰,确实好用。
“算了,先让那边准备吧。我到船上转一圈,看有没有比较合适的,实在不行,到海里捕几条鱼,也能凑合。”
老埃尔斯却在这里犯了倔强:“不,我的字典里没有凑合这个词。”
“闭嘴吧,你这年纪,话说多了,满屋子都是烂苹果味儿。”黑狮根本不理会老埃尔斯的要求,径直转身,离开房间。
老埃尔斯倒也并未发怒,至少面上如此。只是将眼睛努力睁大了些,盯着黑狮那肥胖的身影离开。
黑狮的身形,与健美挺拔无关,可是老埃尔斯的眼神,直勾勾的,就像在看最出众的美女,最鲜美的食材。
开门、关门的声音响起,老埃尔斯也重新闭上眼睛,用力地吞咽一口唾沫,调整呼吸后,向贴身人员下命令:
“汪勇,还有屠格,让他们过来。”
“汪教官已经在路上了,至于屠格先生,好像在船上散步,我这就和他联系。”
“算了,随他去。”
老埃尔斯收回了命令,但很快又加了一条:“剩下的那些实验品,都给要过来。给克莱提一句:他的实验我认可但今晚上,他注定当不了主角,也就别费那番力气。”
“是的,先生。”
贴身人员明知老埃尔斯看不到,还是毕恭毕敬地欠身,然后快步出去安排。
当来自权势者房间的指令,通过电波载体传递出去的时候,尚未接收到有关信息的一些人,还在进行着其实已经偏离主题的争执。
当然,作为克莱实验室负责“志愿者”事务的主管鲍勃,这个半秃顶的中年白人,在连续被几拨人马被烦扰了漫长时间之后,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