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男丁们也个个走进去,浴沐更衣,收拾干净。郑津站在他们面前,一揖到底,鼻子发酸:“郑津对不住各位。’
看守们提了两个大木桶,一撂粗碗,把桌案上摆满了水和胡饼:“吃吧!’
有个尖酸的咯咯直笑:“哟,断头饭也只有胡饼,真寒酸。郑津和家人们一言不发,默默地吃完早饭,却发现牢笼已经锁上了,大家面面相觑,不是要上路吗?
看守们一句话都没说,像往常一样分发早食,清点人数。郑津和家人楞住。
直到看守们压制了牢笼里的吵闹和打架,有一名看守走到大牢笼旁,轻声说:“郑院使,您千万别灰心,有人正在替您想法子。"郑津茫然地打量看守:“您是......
“您放心,都是自家兄弟,您需要什么尽管说,”看守憨憨地笑了笑,“只要我们在这儿一日,您就不会有事”。郑津和郑家人听完都懵了,这是怎么回事?“郑院使,去年疫病时您救了我们全营的兄弟,我们这些粗人大字不认一个,但都记在心里。”
“郑院使,您放心,女牢那边也有人去了。”这突如其来的转折,让郑津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你们这是违令的.....”万一被晋王知道不仅会掉脑袋,还会累及家人啊。看守还是憨憨地笑:“那又怎么样?”说完就没事人似的出去了。“哎.....”郑津简直不敢相信。
然而,令郑家人更加不敢相信的事情还在后面,当晚,看守们不仅送来了胡饼和水,还要肉、鱼和麻饼.....小桌上摆得满满当当不说,还提着两个大食盒。
郑津看着都傻眼了,被晋王拿了全家,朝中大臣和太医院同僚们肯定避之惟恐不及,有谁不怕触怒晋王而冒这么大的风险来照顾?不仅是郑津,整座牢笼的犯人都惊呆了,回过神以后就吵翻了天:“我们为什么没有?’
“你们到底收了郑家多少好处?’
看守手中的铁棍一敲牢笼,发出不小的响动,大喝一声:“这些是国都城百姓听说郑院使全家被抓,下午自家做好送来的,有鱼有肉,还有新挑的野菜.....”
“去年疫病时,郑院使带着太医们走街串巷救了多少人,他们愿意送吃食来,按大郸律,看守不能拒收。你们有什么可嚷嚷的?!有人给你们送,某也给你们端进来!'
郑津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怎么会?
看守小声劝:“郑院使,吃饱了才有精神。就这样,郑家人先是有了干净的牢笼,之后就是一日两餐,中午还有百姓送各种吃食进来,天气热了还有送夏衣的。郑津被感动得难以言哈,却不由想到自己在太医院照顾的那么多皇子皇女,是啊,自己付出最多心血的是晋王,然后是秦王.....结果呢?
真是世事难料。
终于在等了一日又一日,时间久到郑津都忘了天数时,看守又脚步匆匆地进来,满额头的汗,连制服都没穿整齐,趿着鞋子:“郑院使,快,收拾一下。”
睡眼惺松的郑津和郑家人吓得一激灵,这次是真人要上路了吗?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郑津和家人迅速从大通铺上爬起来,整理仪容,努力保持镇定。看守用钥匙把笼锁打开,激动得红了双眼:“郑院使,齐王殿下亲自来接您了!“
"齐王殿下?”郑津楞住了,没听说过。
看守也楞了,然后一拍脑门:“瞧我这记性,齐王殿下就是以前的十三皇子,他带着郑国公府的护卫们候在大牢外面呢。"郑津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十三皇子?!”偏偏就在这时,齐王已经走到牢笼外面,眉眼俱笑地拉住郑津的袖口:“郑院使,本王赦免了您和郑家人,还有春禧殿寿宴时的舞伎乐师和百戏人。
“本王送你去太医院。”
郑津整个人都麻了,慌张得有些结巴:“齐王殿下,使不得啊,这样污秽之地,您怎么可以轻易踏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