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身后的丫鬟就垂泪说道:“这几年,我家姑娘在钱塘受尽了委屈,好不容易才脱身回了京城,可我家老爷怎么也不肯收容我们,姑娘实在是没了办法,才找上门来。”
“红豆!”谢梦莹含泪喝止,眼神凄苦,格外惹人怜惜。
刘氏叹了口气,拉着她的手安慰道:“你父亲是个执拗性子,一时半会想不通也是有的。你既没有去处,就先在我这里住下吧,等你父亲松口了,再回去也不迟。”
丫鬟的话说得不清不楚,沈嫣心存疑惑,冒失地问道:“莹姐姐,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你的夫君呢?”
闻言,谢梦莹的眼眶越发殷红,忍不住流下泪来。丫鬟红豆哭着说道:“我家姑爷两年前就过世了……”
沈嫣错愕地看着红豆,只听见她幽怨说道:“姑爷去世后,小姐在陈家为夫守孝,整整一年不食荤腥,这才瘦成这般模样。原以为孝期满了,就能回京探望老爷,可陈家欺人太甚,扣着小姐硬是不让走。”
“岂有此理?”刘氏愤怒地低吼道,“他们这么对你?你怎么也不写信回来告诉你父亲?”
谢梦莹泪眼低垂,楚楚可怜地说道:“我写过很多封信,可陈家派人截了我的信件。”
“听谢姑娘此言,陈家对你们严防死守,那你此番又是如何脱身的?”不知何时来到花厅的江绮罗幽幽问道。
谢梦莹呼吸一窒,哭得更加凄凉。
见状,红豆哽咽道:“那陈家老爷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趁着醉酒就要轻薄于我家小姐。陈老夫人不敢对陈老爷发难,偏将罪责都怪在小姐头上,叫了婆子连夜把我们送到了庄子上。两个月前庄子上起了火,我与小姐这才趁乱逃走,一路颠沛流离朝京城而来。”
听了红豆的解释,刘氏唏嘘不已,看向谢梦莹的眼神更多了几分怜惜。
“可怜你虎口逃生,受了这么多委屈。你放心吧,既回了京城,便没人再敢欺负你,你安心在此住下,也好和嫣儿做个伴。”
听了她的话,谢梦莹俯身就要跪下。刘氏惊愕地拦住了她:“你这是做什么?”
“伯母肯不计前嫌收留我,我心中实在惭愧。大恩大德无以为报,请伯母受我一拜。”不顾刘氏的阻拦,谢梦莹仍是执意要行跪拜之礼。
“不可,你快起来。”见她如此卑微,刘氏心中更是不忍,忙劝说道:“且不说我们两家的交情,在我心里你就像女儿一样。过去种种皆成云烟,今后就别再提了。我让人将芍药院收出来,你就安心住下吧。”
听了刘氏的一番话,许知窈脸上发白,一双手紧紧地掐着掌心。
“多谢伯母。”谢梦莹盈盈一拜,感激涕零地望着她,随后目光飘向了自始至终沉默无言的沈郗。
许知窈将她的举动看在眼里,心口如同压了一块巨石般堵得发慌。从花厅离开时,落在人后的江绮罗目光复杂地看着她,似怜悯又似愤怒。
“弟妹就这么看着她住进来吗?”
许知窈眸光暗淡地看着她,并未搭腔。像是不满于她的沉默,江绮罗讥嘲道:“芍药院与你的蔷薇院不过一墙之隔,瓜田李下的,弟妹就不担心吗?”
像是受够了她若有似无的含沙射影,许知窈眸光一沉,烦闷地看着她道:“我的事就不劳大嫂操心了,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大嫂请便吧!”
说罢,也不顾江绮罗青红交加的面色,许知窈步履从容地起身离去。
若是从前,她大概也以为江绮罗是真的为她着想,可自打看穿了江绮罗的心思后,许知窈便不由自主地厌恶上了她。
她虽为谢梦莹的事忧虑,却也不屑与江绮罗为伍,更不会再受她的挑拨。
蔷薇院里,采薇愤愤不平地说道:“才死了一个迎霜,又来了一个谢姑娘,这日子可真是不太平。”
“死者为大,别妄造口业。”许知窈不悦地蹙起眉,打断了采薇的话。
采薇讪讪地闭了嘴,面上却还是气呼呼的模样。
谢梦莹就这么在芍药院住下了。晚膳时分再见到她时,她已经换了一件月白色袄裙,面上还扑了一层淡淡的妆。
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刘氏让谢梦莹坐在了她右前方的位置,与沈郗紧紧挨在了一起。
丫鬟上菜时,看着长桌上那一道清蒸鲈鱼,江绮罗笑着说道:“这是庄子上一早送来的鲈鱼,虽不及春日肥美,却也是难得的美味。”
正说着,只见谢梦莹忽然夹起一片鱼肉,旁若无人地放进了沈郗的碗中。
“我记得你是最爱吃鲈鱼的。”不顾旁人的侧目,谢梦莹轻柔一笑,神情温柔地看着沈郗。
沈郗平静的眸光中有了一丝波动,看着碗里的鱼肉,久久不语,好似陷入了回忆。
“都过了这么久了,莹姐姐还记得二哥的喜好呢?”沈嫣眼神暧昧地打趣道,完全没有顾忌许知窈泛白的脸色。
谢梦莹面上一愣,好像此时才发现自己举止不妥,懊恼地涨红了脸。
刘氏将她娇羞的模样看在眼里,心里莫名有了盘算。
饭后,在众人起身离去时,刘氏忽然开口将沈郗和谢梦莹留了下来。“郗儿,你和莹莹留下陪我说会儿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