拎着两斤点心回了小市口,换了身衣裳,翻墙头走了。
一直到了二条胡衕的宅子,才洗了洗脸,露出原来的模样。
林泽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要想在沦陷后的北平保障自己的安全,不这样麻烦折腾肯定是不行的。
喝了几杯茶才休息过来,外头又有人敲门,原来是王小手。
“爷,看您没回驻巡所,我就到这儿来找您,这不眼瞅着到饭点儿,您.....?”
林泽锁上门跟他出了胡衕,“下午你去警署跑一趟,让总务科的老赵帮我打个条子,给我这宅子装上电话,不然忒不方便。”
想了想,“你那个转正的申请我也写好了,在我办公桌上,你下午一并送到警署去,找人事科的王科长,就说是我叫你送的,眼色灵活点儿,不要带大洋,要带票子。”
王小手自然明白,大洋叮了咣啷,不好送,把法币夹在申请表里,这事儿就办成一半儿啦!
王小手一边叫过来一辆洋车,虚扶着林泽坐好,自己跟在一边跑。
“爷,您说这法币,一天比一天毛,真是一天一个价,真是不知道说什麽好。”
林泽说道:“还能说点什麽?能换成大洋就换成大洋,现在还是法币,等回头真发行了军票,那才是哭都找不到地方!”
王小手哭丧着脸,“要真是这样,大伙儿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林泽笑道:“行了,难也难不到你小子,少去几趟八大胡同就是了,这世道,是有人欢喜有人愁,你看那些街面上的混混,以前是人憎狗嫌,可现在呢?真是儿媳妇儿生孩子,他成了爷了!”
一说起这个,王小手可来劲了,他又没个家,除了在驻巡所,就是在街面上混,手底下又有那麽多听差的兄弟,自然消息灵通。
“谁说不是呢!也就是您在这能镇得住场子,我听说有的驻巡所,那街面上的混混有投靠日本人的,别说不给巡长面子,就是署长来了,人家一样敢呲牙!”
跑着说话有点累,王小手喘了几口气,接着说。
“外城这些小崽子就不说了,就拿内城那个汤三儿,呸!以前那是个什麽东西?後来给一个汉奸跑腿,还学了几句东洋话,现在不是抖起来了?一出门那必然是前呼後拥,看谁不顺眼,就要抓了送到宪兵司令部去!”
林泽有搭没一搭回应他,“还有这样的事儿?我这些日子忙,倒是没听说。”
王小手说道:“您恪尽职守,当然不会关注这样的杂碎,头几天我还瞧见,这孙子去鑫源浴池洗澡,那做派,前後几个狗腿子,大呼小嚷的,自己占一个池子一泡就是一下午,奶奶的,也不怕泡浮囊了!”
林泽问道:“怎麽,他也爱泡澡堂子?”
“爷,这帮人,上午泡茶馆,下午泡澡堂子,晚上住八大胡同,惬意的很!”
说话间到了大碗居,林泽上了二楼雅座。
叫了两个菜,一个鱼头泡饼,一个宫保鸡丁,又让上了两小碟冷盘,就这二两莲花白吃喝起来。
大碗居是徽菜馆子,徐家人经营已有两百馀年了,最开始叫大碗面,後来添了各色炒菜炖菜,改名叫大碗居。
他家的鱼头泡饼用的是鲽鱼,鲜美异常,加上吸饱了汁水的饼子,可菜可饭,好吃不贵。
林泽一边吃菜喝酒,一边顺着二楼的窗户往外看,日本人进城以後,街面上竟然有一种诡异的繁荣。
各种新贵今天你请客,明天我摆宴,热闹异常,连带着各家饭馆子的生意都好了不少。
但街上破衣烂衫的穷苦人显然也多了起来,饭馆子门口聚着一群一群的小叫花子,夥计不时出来驱赶,也有那好心掌柜的,把剩菜剩饭分给他们。
这时候小叫花子们往往一拥而上,不要命的抓着剩菜往嘴里塞。
掌柜的还喊呢:“当心骨头卡了嗓子,要了你们的小命儿!”
可好心的馆子毕竟是少数,更多饭馆选择把剩菜剩饭卖给开瞪眼食摊子的,也是一笔收入。
吃完喝完,王小手已经在下边会了账。
天底下的事总是这样凑巧,刚一出门还没上洋车,就见几辆洋车过来,四周跟着几个穿对襟黑布褂子的,都敞着怀跟着跑。
当间洋车坐着一个人,矮小瘦削,偏偏穿的上好绸缎马褂,形容畏缩。
王小手低声道:“巧了吗这不是,爷,这就是汤三儿!瞧这模样,不知道中午在哪喝了,又要去泡澡堂子呢!”
林泽说一声,“你老看人家干什麽,不要管他。”
说完,上车走了。
到了驻巡所,让王小手去送申请表,林泽照例翘班儿。
换了一身行头,直奔鑫源浴池去了。
到了那地方,汤三儿竟然还没洗完澡,几个狗腿子抽着烟卷儿在门口等着,林泽进去,洗了个澡,等汤三儿出门走了,他也结了账,在後面远远跟着。
没想到汤三儿一行人往韩家胡衕去了。
林泽看看表,不禁骂道。
这他妈洋钟表还不到下午五点钟,你们就去逛窑子啊!
随後几天,林泽都在跟踪汤三儿。
这人生活真是太规律了,早上到茶馆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