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朱子达和张久征留宿在西厢房。罗通等人依旧轮流站岗,午夜时分,罗通跟许亚轩交接,许亚轩回房睡下,整个院子寂静下来。
东厢房的两位,似乎一直在做噩梦,你一句“竖子安敢”,他一句“兀那泼才”,各自咬牙切齿。传到罗通的耳朵里,罗通竟有一些感动,虽然相距五百年,但朱子达和张久征的军魂,和后世一般无二。
次日,天还没大亮,康思俊还有一个小时下哨。这时巷子里传来一阵奔跑的脚步声,小厮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千户大人,千户大人可在这里?”
康思俊走过去,拉开大门,小厮走得急,和他撞了个满怀。
“朱千户在东厢房睡下了,可有什么要事?”康思俊扶住小厮,顺便问了一句。
小厮的眼睛里全是惊恐的神色:“阿当吉山里的姚五村,姚四喜来报,前天夜里,有罗刹鬼夜袭姚五村,全村七户四十五口,只活了姚四喜一人。”
凌晨是一天中最寂静的时刻,小厮的一番吵嚷,惊醒了朱家老宅里的所有人。朱子达披着官服从东厢房跑了出来:“那姚四喜何在?”
小厮被朱子达的样子吓到了,结结巴巴地回道:“姚,姚四喜此刻在永定寺,已有医官去照料他了。”
“走,回永定寺!”朱子达迈开大步,就出了朱家老宅。
罗通等人也出来了,相互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回房各自带齐装备,然后齐齐地奔向永定寺。小厮也要跟着出门,罗通一把拉住他:“你且留在这里,照顾一下张大人,那边用不上你。”
小厮乖巧地留在了院子里。罗通等人则跑步前往永定寺,这注定是个不消停的夜晚了。
永定寺里,医官正对着姚四喜束手无策,姚四喜后腰中了一刀,失血过多,已经晕了过去。
“想办法保住他的命!”朱子达烦躁地在旁边踱着步:“这帮天杀的罗刹畜生,我朱子达如不剿灭你们,枉为这波罗河卫的千户!”
罗通等人很快赶到永定寺,康思俊一看这情况,就主动上去接手:“把他交给我吧。”
“哎呀,你个军士,凑什么热闹,这是要出人命的。”医官见朱子达刚收的军户,来接手姚四喜这个重伤号,连连摇头。
康思俊顾不上跟他废话,拿出纱布和绷带,清洗了伤口之后,拿出缝合线,动手给姚四喜缝合伤口。这一番操作,把医官看得目瞪口呆:“你这,这……”
“放心,这种事,以前我经常做。”康思俊拿出随身携带的消炎药,给姚四喜打了下去,过了半个小时,姚四喜脸色逐渐好了起来,呼吸也平顺了。
医官走过来,搭手给姚四喜号了下脉,一脸惊喜地看着康思俊:“成了,成了,这人救回来了,阁下果然能够救回他……”
这样一折腾,天都大亮了。朱子达大马金刀坐在自己的座椅上,呼呼地喘着粗气:“罗兄弟,这罗刹鬼实在欺人太甚,你们能消灭他们么?”
“等这姚四喜醒来,我们问清楚情况,立即出发,保证把残害我龙国人的人绳之以法,不管他是哪国人。”罗通斩钉截铁地说道。
太阳越出了地平线,柔和地照射着波罗河卫,康思俊坐在姚四喜身边,随时观察他的情况。
“咳——”姚四喜突然咳嗽一声,皱着眉头,悠悠醒转,看到康思俊的时候,他嘴里喃喃的念叨着:“老天爷,我这是到了阎王殿了吗?你是接引我的鬼差?”
朱子达一听到姚四喜说话,腾地站起来,三步两步就到了姚四喜面前:“姚四喜,我是你千户爷爷,快说说,你们村的情况。”
姚四喜定睛一看,认出朱子达,立即嚎啕大哭:“大人啊,您可得给我们姚家做主啊……”
经过一番断断续续的叙述,罗通等人也听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这姚五村,实际上就是一个姓姚的伍长,带着自家的眷属,在阿当吉山里安家落户,经过几十年开枝散叶,逐渐发展成一个七户的小村子。
前天夜里,罗刹鬼悄悄摸进村里,一户一户地杀过去,这姚四喜恰好半夜起夜,跟要潜入他家的罗刹鬼走了个面对面,两厢搏斗之时,姚四喜的家人和其余的罗刹鬼都赶来助阵。
姚四喜家里老弱妇孺多,逐渐落了下风,被罗刹鬼逐个斩杀,最后只有姚四喜杀出一条血路,逃出生天,赶到波罗河卫报信。
“到你家的罗刹鬼,大概有多少人?还有,你怎么知道是罗刹鬼,而不是其他人?”罗通追问道。
“我家里七口人,他们比我们还多三四个的样子。”姚四喜恭恭敬敬地回答道:“至于我判断他们是罗刹鬼的原因,是罗刹鬼大多体味腥臊无比,而夜袭我们的人个个如此。”
“我知道了,朱大人,你们军中可有熟悉姚五村的人,给我们带个路,我们几个去走一趟。”罗通转身对朱子达说道。
“裴老四!”朱子达对外面吆喝了一声,裴老四一路小跑走了进来,单膝跪地:“千户大人有何吩咐。”
“你带罗大人他们前往姚五村,追剿罗刹鬼。”朱子达咬牙切齿地下了命令。
“喏!”裴老四领命,恭恭敬敬地走到罗通面前:“几位大人,请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