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说无妨。”唐龙收了学生,心情大悦。
“韦力豪跟我旗鼓相当,只是不善言辞,我们两个焦不离孟,可否请老师一起收做学生?”康思俊这个时候不能把韦力豪给甩了自己跑,赶紧举荐韦力豪:“他在武力方面,还胜过学生许多,也是个能文能武的好手。”
“哈哈,这是老夫的疏忽。”唐龙笑吟吟地看着韦力豪:“力豪啊,我知道你们两个一起的,你可愿意拜入老夫门下?”
韦力豪也立刻学着康思俊的样子,跪倒便拜:“老师在上,受学生一拜。”
三拜礼成,唐龙十分高兴,当年他因军功受到朝廷的关注,升职到山西按察使后,就得到了嘉靖帝的赏识。一路提拔他到右佥都御史,在放官的时候,朝廷上就出现了拉锯,内阁不想给他专权,尤其苏州、松江二府的空缺,不想让他补位。
最后在皇帝的一力坚持下,给他一个总督漕运兼巡凤阳诸府的位置,算是勉强把皇权伸进松江府。这个时间没有党争,但皇帝的权力,已经是大打折扣了,唐龙这样的孤臣,自然是皇帝的无奈之选。
在唐龙赴凤阳府上任之前,嘉靖帝秘密召见了他,给他的一个任务就是寻访能人异士,有才干的人可以不拘资格,从公举荐。这话,嘉靖帝在朝堂之上,也没少说,但,书山题海十几二十年才混到庙堂之上,不拘一格?凭什么?
但唐龙深知,这是嘉靖帝的无奈之举,朝堂之上,虽然各大员之间也互有嫌隙,但在对付皇帝这一点上,大家是有共识的,皇帝的权力大了,对这些官员就不是好事了,永乐爷诛方孝孺十族的例子在前面摆着呢。皇帝能信任的,只有唐龙这种没有背景的人,不然,首辅大人的学生,你觉得会听首辅的,还是听首辅的?
今天这顿宴席,虽然还没上菜,但对唐龙来说,已经是不负皇帝之托,找到了能人异士。
“快让店家上菜,要最好的酒,唐大人今天喜得两位高徒,实在是可喜可贺。”刘钦顺不失时机地奉承着唐龙,同时又对康思俊和韦力豪一拱手:“康贤弟,韦贤弟,刘某虽然跟唐公无师生之谊,但也有僚属之情,以后,咱们之间就以兄弟相称如何?”
“哎呀,这是我们两个的荣幸。”康思俊和韦力豪双双拱手:“那以后,刘大人,我们就称你为大哥了。”
店家好酒好菜端了上来,四个人开怀畅饮,唐龙诗兴大发:“前些日子,我在衙门里得诗一首:亭上莺花老,风光转芰荷。如何春日里,却向客乡过。远海波声少,近山云气多。醉中时慷慨,不敢向人歌。可不正应了今天的光景?思俊,你可有诗作,让为师品鉴品鉴。”
康思俊连忙拱手:“老师大才,学生不能及万一,学生过去只写过些风月诗,不值一哂。”
康思俊这样说,是有他的小心思的,你要是让他真写诗,他也只能做个文抄公——穿越者必备技能。但清朝以后的诗作,实在有限得很,卖一首少一首。实在不行,就拿纳兰性德的诗充数。
“哎,诗中谈风月,不是很正常么?”唐龙笑着说道:“来来来,为师看看你的诗作如何。”
“那学生就献丑了。”康思俊站了起来,踱步到窗前:“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郞,比翼连枝当日愿。”
唐龙听罢,呆了半晌,才回味过来:“好诗,好诗,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思俊,你这才情,可以比肩唐宋了。”
“学生岂敢?”康思俊坐回位置上,对唐龙作揖道:“娱情之作,哪里担得起如此称赞?”
“思俊不必过分自谦,为师虽然才情有限,但品鉴诗作还是有能力的。”唐龙转向韦力豪:“力豪啊,你可有诗作,让为师品鉴品鉴?”
韦力豪大囧,这种突击考试,对他来讲有些超纲,正要说话,康思俊对他使了个眼色:“上次你在路过旧港宣慰司的时候写的那个九州生气什么来着,说给老师听听呗。”
“哦,我想起来了。”韦力豪知道康思俊的意图所指,清了清喉咙:“九州生气恃风雷,万马齐喑究可哀。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
唐龙心猛地一紧,这诗,岂不是写到皇帝心里去了?心里不由得对韦力豪也高看了几分。
“两位贤弟,你们的才情,老哥可是拍马难及啊。”刘钦顺举起酒杯:“来来来,你我兄弟同敬唐大人一杯,僚属之情,师生之谊,都在酒里。”
“正有此意!”康思俊和韦力豪双双站起身来,举起酒杯:“学生祝老师身体健康,万事如意,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唐龙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痛快!自从他到任凤阳府之后,就没这么痛快过,收了这两个徒弟,不说别的,单把韦力豪那首诗送给嘉靖帝,就够让皇帝高兴得睡不着了。这两个人简直是天赐给他的礼物,让他本来的一趟平平无奇的松江寻访,多了一个最大的收获。
四人觥筹交错,最后唐龙竟然喝醉了,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刘钦顺叫店家来结账,却被告知已经被康思俊结过账了,弄得他好一番埋怨。
三个人把喝得醉醺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