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拂晓,大同镇全镇戒严,大同府四门紧闭,守城官军禁止任何人出入。梁震天还没亮,就带着百名健卒,全副武装到府衙门口待命。天刚蒙蒙亮,郑玉和王大用就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梁震带的那些官军,郑玉忍不住开口称赞:“果然是赳赳老秦,行伍之间,颇有古将之风。”
奉承话谁都爱听,那些来自陕西的梁震的亲兵,听到郑玉的话,都露出了一口白牙憨笑着。
“行,天也马上亮了,咱们现在就去会会那范锡城!”郑玉一马当先,走在那些官兵前面,梁震和王大用跟在他身后,后面是上百陕西兵。
范家的宅子,已经不能简单用宅子来形容,套用后世那些晋商遗迹的名字,可以称之为“范家大院”。仅仅一套宅院,就占去大同府城四分之一的面积。里面假山池阁、雕梁画栋,自是无比奢华。
梁震办事心思还是缜密的,他夜里就派官军把范家大院围了个水泄不通。一行人来到范家大院的大门口,梁震用手一指,一个军士上前猛扣门环,不一会儿,大门从里面打开,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刚要开口盘问,就被军士们推到一旁去了。
“官家办案,闲杂人等回避!”军士们喊着鱼贯而入,郑玉和梁震等军士们进得差不多了,才拾阶而上,进了范家大院。
“小小商贾,竟然门口也敢用七级台阶,真是不知道逾制之罪有多大。”郑玉嘴里冷哼了一声,进入大院之后,郑玉看向瑟缩在一旁的管家:“你家管事的呢?让他出来说话。”
“是,不知道大人是谁?我好去跟老爷通传。”那管家虽然被硬闯进来的官军们吓得不轻,但做事还是极有条理。
“这也是你能问的?”郑玉冷冷地说道:“我就在这里等他,叫他出来见我便是!”
管家一溜小跑往后院去了。郑玉这才发现,带进来的一百多官军,在这大院里,竟然一点都不感到拥挤,而且大院里面,跟外面恍若隔世,大同城里破败萧索,范家大院里却是小桥流水,一派江南风光。
管家去了足足一刻钟,才跟在一个华服男子后面走到郑玉面前:“大人,这就是我家老爷。”
梁震和王大用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道:“不对,你们家主不是范锡城么?这个又是哪位?”
那华服男子四方大脸三角眼,看上去是个聪明人,直接往前走了两步,对着郑玉一拱手:“在下范锡进,范锡城是家兄,昨日去了东胜,有什么事尽管跟我说就好。”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欺瞒本官!”郑玉冷喝道:“昨天中午,那范锡城不是还跟王大人和梁将军吃酒呢?怎么现在就跑到东胜去了?”
“呦,原来王大人和梁将军也在这里,昨天家兄确实请你们吃酒,但午后就出城去了东胜。没办法,小本生意,忙啊。”范锡进说话滴水不漏。
“也行,这事也不一定非得找范锡城不可。”郑玉对范锡进说道:“你们家的范诚,在东平府意图谋害朝廷命官,已被拿获。”
“呦,大人,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范锡进眨巴着三角眼:“我们范家一向对官府敬重有加,不知道那范诚得罪了哪位大人,还劳烦大人兴师动众的一大早来堵我家大门。”
“我是刑部山西清吏司主事,你家范诚这次谋害的是当朝两位文华殿大学士,这事已经捅到皇上那里了。皇上龙颜大怒,你们范家,想要轻松过关,可没那么容易。”郑玉冷冰冰地说道。
“逆子!逆子!”范锡进脸色一变,怒骂了两句:“范诚犯下如此大错,该杀杀,该剐剐!”
郑玉楞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冷笑一声:“皇上口谕,范诚罪不容赦,夷三族!你刚刚叫他逆子,正好,来人,给我拿下!”
“哎,哎,大人。”范锡进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但他的双臂已经被两个官军扭到了身后。
“我再问你一遍,那范锡城可在家里,如果你还是不老实,那今天就抄了你们范家!”郑玉冷冷地说道。
“家兄的确是去了东胜啊,我怎么敢欺骗大人?”范锡进哀嚎着。
“原本要是你们范家有点诚意,我也就象征性地罚点银子了事,可你们不中用啊。”郑玉冷冷地说道:“来人,今天就抄了范家。”
军士们正要冲向内宅,突然一阵腥臊的气味从里面飘了过来,从刚刚范锡进过来的那个月亮门里,走出两个鞑靼汉子,头发剃光,仅头顶留了一条小辫,赤着上身,腰间围着一块羊皮。
两人出来,就对着官军们喝骂着:“一大清早的,就吵得人睡不着觉,却原来是大同镇的孱孙,要不要来跟爷爷过过招?”
梁震抢前两步,抽出腰刀,指着两个大汉骂道:“两个瓜怂,进了大同镇,不去客栈投宿,却跑到这范家大院,有何图谋?”
“腿在我身上,我愿意到谁家住就到谁家住。”两个大汉浑不在意:“倒是你们,搅我清梦,速速退出范家大院,否则,爷爷怒起来,能把你们当羊羔一样用手撕了。”
梁震看这两人脚步扎实,显然身上有点功夫,他转头对郑玉说道:“郑大人,您往后退退,待我解决此二僚。”
郑玉点了点头:“梁将军注意安全。”就倒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