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身血战中彻底回过神来。
那是他以前从没有经历过的血腥和残酷。
他看到了械心沸腾到极致的自爆,看到了白骨被生生拔出的恐怖,看到了双臂尽断,却还要用牙齿去撕咬钢筋铁骨的凶悍。
「看来你还是有些不太适应。这是我的错,当初在倭区的时候,就不应该一直安插在大阪城当眼线。」
恍然回神的林锦江看着画面中表情淡然的谢必安,忽然感觉有些陌生。
如今的谢必安一头干练短发,满嘴胡茬,曾经白皙的皮肤变得粗粝泛红,眉眼深重,眸光却格外犀利,让人下意识不愿意与之对视。
此刻懒洋洋的坐在椅中,浑身上下却散发着一股如有实质的匪焰。
但不是那种欺压乡里丶鱼肉百姓的土匪,而是悍不畏死丶胆大包天的凶悍。
似乎是察觉到了林锦江眼中的异样,谢必安笑着开口:「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
「奇怪什麽?」
「我为什麽会成为一名响马。」
林锦江默然,他心里确实有这样的疑惑。
毕竟对方曾经是倭区锦衣卫总旗,虽然也不是什麽太了不得的身份,但谢必安的骨子里的那股自傲却是众人皆知。
现在锦衣卫虽然已经灰飞烟灭,但凭藉和李钧袍泽关系,谢必安也没有必要到辽东成为一名匪首。
「来之前,我去蜀地见到了范哥,他现在是浑水袍哥的舵把子。」
林锦江缓缓开口道:「您的想法应该跟他是一样的吧?」
「我跟那头犊子可不一样,你别看他长得丑,就觉得他说的都是实话。那孙子哪儿有那麽多的侠肝义胆,无非就是因为钧哥以前在成都府当过浑水袍哥,所以他无论如何也要去试一试。还嚷嚷着说一定要混上舵把子的位置,这样才能压钧哥一头。」
谢必安哈哈大笑,将范无咎的老底拆了个一乾二净。
「至于我嘛,没有他那麽多花花肠子,我回辽东的理由就一个,落差。」
林锦江眉头微皱,有些不太能够理解对方的意思。
「是因为钧哥?」林锦江试探问道。
「那怎麽可能,我谢必安还没有自负到那种地步。」
谢必安话音顿了顿,眼中泛起淡淡的回忆之色。
「你还记得第一次看到陈乞生和邹四九他们的时候,他们的序位是多少吗?应该也不过是六七的水平吧?但现在呢,别人已经是一条序列的源头之人,威震一方。」
「当然,我没有嫉妒他们的意思,只是觉得自己不争气罢了。」
谢必安语气自嘲:「虽然我现在也不是名序七的察士,而是晋升成了序六的闻官,可除了脑子变得更灵光的一些,对一些情报更敏感之外,依旧没有什麽实质性的变化,还是帮不上什麽大忙,反而只能躲在墨院里面当一个受人庇护的废物。所以与其顾影自怜,倒不如出来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林锦江闻言不禁会心一笑,不管如何,这对曾经叱咤倭区的黑白双煞,到底还是同一个脾气。
都不喜欢寄人篱下,也不愿意成为累赘。
但其实,林锦江还知道谢必安返回辽东的另一个隐秘。
在倭区的时候,谢必安曾经答应过一个人,承诺会带她来自己的家乡看看。
斯人虽远,但诺言不变。
而且,如今辽东还是整个帝国道序魔修出没最频繁的地区。
尽管自己很感兴趣,但林锦江实在没有胆子去深挖这一段故事,转而问道:「谢哥.哎,这个称呼我实在是喊不顺口,要不我还是叫您总旗吧,行吗?」
和面对范无咎之时的随性轻松不同,林锦江对顶头上司谢必安一直十分敬畏,甚至是有些恐惧。
毕竟动脑和动手比起来,还是动脑更令人惧怕。
「如果总旗您是因为受不了落差离开墨院,回到了辽东,那又为什麽会选择成为义军?」
「义军?我可担不起这两个字。」
谢必安摇头失笑:「我做的这些不过只是小打小闹,根本就上不了台面。真要说义军,或许只有南直隶金陵城出来的血袍儒序配得上。」
『血』和『儒』这两个本来风马牛不相及的字眼,放在一起却组成了如今最是令人闻风丧胆的一股势力。
正是跟随张峰岳的书院系儒序。
在动乱爆发之前,这些儒序一直被张峰岳雪藏在帝国各地的夫子庙之中,充当教书育人的先生。
如今弃笔捉刀,展露出极其凶狠的一面,四处刺杀仕途一系的门阀成员和大明军伍之中的兵序大员,而且还在暗处与鸿鹄交手,破坏对方的虚假『起义』,宣扬无序思潮。
「看来您是赞同他们的无序主义了?」
「谈不上赞同和不赞同,毕竟要实现无序,辽东应该也没有我的立足之地了,要想保命,恐怕只能往本土之外逃。」
谢必安笑道:「但相较之下我更想看到这座帝国彻底崩塌,看看没有了皇帝,这片山河又会变成什麽模样。」
「但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
林锦江语气沉重道:「我一路从蜀地走来,所看到的都是对序列的追求和渴望,如烈火燎原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