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昔日在狮子山下的狼狈模样,此刻身着一件素雅青袍,高坐于祖师神像之下,悠悠开口发问。
「郭道长这次仗义出手,刘某自当铭记在心。」
刘途闻言拱手道谢,将姿态放得很低。
「铭记就不用了,如今局势风云突变,今天我们对坐畅谈,明天可能就会拔刀相向。」
郭丘笑道:「所以我觉得咱们眼下最好还是一笔清一笔,以后再说以后的事情,刘少爷觉得如何?」
道人这番精明市侩的模样,说的好听一点就叫为人谨慎,说的难听一点那就目光短浅。
刘途不以为意的笑了笑,随即说道:「郭道长果然是快人快语,既然如此,我现在就让刘家和中院的人手退出徽州府,将这块基本盘让给观云观。」
「刘少爷可能误会了,我们道序和佛序不同,对于门中弟子一向是宁缺毋滥,要这麽多基本盘干什麽?」
「郭道长这是什麽意思,一府之地可是我们之前就谈好的条件。」
刘途闻言不禁眉头紧蹙,心头暗骂对方人心不足蛇吞象,竟然在这种时候跟自己玩起了坐地起价的龌龊手段。
郭丘端起手边的茶杯,用碗盖刮了刮茶汤上的浮沫,装模作样啜饮一口后,这才不慌不忙说道:「不是贫道我想枉做小人,实在是上面给的压力太大,我也不敢抗命啊。」
刘途心头冷笑连连,清楚知道这不过是郭丘的托辞罢了。
要是茅山宗门真知道了他掺和中部分院内乱的事情,他根本不可能还有这份心情在这里跟自己抬价。
「不过这件事确实是贫道我有错在先。不如这样,刘少爷你借我观云观暂避风雨的事情,贫道我也就不再计较了,我们一笔兑一笔,大家算两清,怎麽样?」
刘途眼中闪动异样的光彩,问道:「道长这是什麽意思?」
「像今夜这种风雨正盛的时候,刘少爷不在刘阀之内坐看楼下你方唱罢我登台,反而滞留在我观云观中,实在是有些没道理啊。」
郭丘眼神盯着手中的茶盏,缓缓笑道:「最开始贫道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着实经过了一番冥思苦想,这才终于隐约看出来点门道。」
「什麽门道?」刘途反问。
郭丘笑而不语,只是感叹道:「豪阀深似海,人心隔肚皮。这句话往日听过不少次,但贫道今天才算是终于所有体会了。相比之下,我这小小的观云观却是要安全一些。」
「哈哈哈哈。」
刘途蓦然大笑出声,钦佩道:「道长一语中的,在下佩服。」
郭丘眨了眨眼:「贫道虽然不常行走人间,不过洞明黄粱同样也能练达人情啊。」
「好一个练达人情。那就按道长说的,之前算两清,我们重新商议。」
刘途笑道:「不知道茅山的仙长们想要些什麽?」
「很简单。」
郭丘双眼熠熠生光,一字一顿:「黄粱权限。」
刘途嘴角笑意敛去,垂眸沉吟片刻后,方才苦笑道:「郭道长你这是给在下出了个天大难题啊。」
「这怎麽能是难题呢?这个东西对于儒序来说本就没什麽太大的作用,充其量也不过是拿来构筑黄粱梦境,进入其中游学历练,追思圣贤。反倒是贫道每每想到这些权限空置浪费,常常会深感痛心疾首啊。」
「有些东西可以不用,但不能没有。这个道理,道长你应该是明白的。」
「今时不同往日。」
郭丘正色道:「以往我们大家立场不同,相互掣肘那是理所应当的事情,那个时候贫道但凡在刘少爷你的面前提『权限』两个字,那都是自取其辱。不过眼下形势不同了,大家随时都可能会统一战线,并肩迎着敌,这个时候你予我权限,我予你方便,大家各取所需,岂不是好事一桩?」
「这话听着耳熟啊。」
刘途似笑非笑道:「我记得道长你方才说的可是我们两家会做过一场?」
「有吗?贫道怎麽不记得说过这种话?」
郭丘打了个哈哈:「不过话说回来,这是敌是友往往就在一念之间。刘少爷是要接手刘阀的人,应该不会吝啬这一星半点的权限吧?」
「儒序门阀的黄粱权限必须由阀主亲手持有,这是新东林党订下的规矩,谁都不能逾越。」
刘途摇头无奈道:「在下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当真没办法?」
「没办法。」
郭丘叹了口气,左手的碗盖在茶杯上扣出一声脆响:「既然如此,贫道也不强人所难了。当然,现在外面正是凄风苦雨,贫道也不是无情之人,当然不会赶刘少爷你离开。只是我这观云观庙小檐窄,挡不住什麽太大的风浪,我只能将派往中院的黄巾力士抽调回来,才能确保刘少爷你的安全了。」
刘途皱眉问道:「郭道长,当真没有商量的馀地了?」
「我们不是已经商量过了吗?」郭丘一脸诧异。
刘途沉声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不愧是儒序俊才,门阀嫡子。我就知道刘少爷你不是那种迂腐的人!」
「那也不及道长你的道法高明啊。」
刘途问道:「不知道道长你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