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沙只喝酒不观舞,婵婵有些失望。
花费越多,她获得的分润才越多,舞乐歌伎自然最奢华。
光凭吃喝,又能花多少钱?
没曾想风沙突然来了句:“此馆既然敢名遂古,不知可有瑶浆冻蜜?”
婵婵啊了一声,刚还微黯的俏目顿时亮堂起来:“自然是有的,风爷果然行家。遂古馆不光有瑶浆冻蜜,还是以古法冻酿。”
楚辞招魂有云:瑶浆蜜勺,实羽觞些。挫糟冻饮,酎清凉些。
因为酿造复杂,加上传承稀少,瑶浆蜜酒本就价值昂贵,瑶浆冻蜜那就更需冰鉴冻酒。维持冰窖,花费巨大。
简而言之,这酒很贵。至少也与等重黄金同价。非豪门巨贾,别说喝,连听都没听过。
风沙听得这里果然有瑶浆冻蜜,口水都流出来了,吞咽几口笑道:“上次饮此佳酿还是在……”忽然闭嘴,神情黯淡。
那一坛瑶浆冻蜜,乃是佳音设法从南唐皇宫里弄来的。
酒甜,人更甜。醉酒,更醉人。
婵婵小心翼翼的道:“瑶浆冻蜜一壶五两黄金,要不先来一壶?”
一壶酒就是三两重,按理说价值三两金,加上她二两分润,那就是五两了。
五两黄金足够普通人家五年用度,足够包下十八名头牌舞伎跳上整晚。
最关键,二两黄金够她潇潇洒洒挥霍好几个月。
“一壶?”风沙打起精神,笑道:“我们三个人呢~一壶哪够,先来一坛。绘声你把金票押上。”
绘声点点头,纤细的手指由怀中捻出一张。
旁边侍奉的侍女赶紧将木盘前递,接住金票,拿眼一瞅票额,不仅手软,差点腿软。
这是东鸟通宝的金票,价值百两黄金,不光各大票号认兑,关键东鸟府库认兑,也就是说可以直接找官府换钱,在江城自然是江城会。
风沙吩咐道:“以婵婵小姐的名义押在遂古馆,如果今晚没用完,下次再来。记住,不管我什么时候来,瑶浆冻蜜至少要备一坛。”
那侍女身子打着微颤,使劲点头。
婵婵脸颊涨起兴奋的潮红:“这位是三河帮的风爷。风爷吩咐的话,你都记住了?一个字也不能少,告诉你们管事去。”
那侍女赶紧应声退去。明明双手的木盘上仅有一张轻飘飘的票,偏好似重逾千斤,端都快端不稳了。
婵婵急喘口气,挨过去抱紧风沙的胳臂,腻声道:“风爷如此慷慨,奴家什么都听您的。”
有这一张金票打底,她还要什么脸?什么脸都可以不要。
“我在江城还要待一两天,婵婵小姐如果有空,不妨做个陪伴。”
“有的有的。风爷想要去哪,奴家就陪您去哪。”
风沙把胳臂从婵婵怀里抽出来,顺势给她倒了杯酒,笑道:“先拿这酒顺顺口。”
婵婵赶紧捧住。
绘声乖觉的很,立刻给主人满酒。
风沙举杯道:“那就这样说定了。”
婵婵与之碰杯,然后一口饮尽,甜甜笑道:“说定了。”
没过一会儿,一众侍女端上菜肴摆满三席,更有四名侍女合力搬来一方沉重的冰鉴,名贵的红铜雕花,花瓣之间冒着丝丝冷气。
侍女掀开方头,取坛倒酒。
酒香浓烈,寒气如云;酒液金黄,澄透见底;稠如蜂蜜,倒酒挂丝。
入口三味,先甜后辣,随着冷意缓解,醇酒和着甜蜜在口中缓缓混出难以形容的美妙滋味。
这滋味由舌尖漫至舌底,而后滑入喉咙,在胃中先凉又再翻暖,最后暖气扩至全身,上至头顶,发至四肢。
似乎连指尖与脚尖都感受到了这佳酿的醇香与甜美。
风沙回味这熟悉的滋味,不禁神回往昔,一时竟是痴了。
婵婵在一旁殷勤的劝酒夹菜,不时哼唱几句,唱词多出自花间集。
花间集词风艳丽香软,多有隐晦暗示,以及一语双关之妙处。
加上婵婵声媚人柔,竟是给予她不逊绝色的风情。
衬得绘声就好像一个的确很漂亮也很丰腴的花瓶。
婵婵不光会唱,按着词意还多有姿态,更是摆臂扭腰、转腕捻指,竟是坐席而舞。
似有意似无意,动作间衣带渐宽。
风沙含笑欣赏,并没有阻止。
婵婵试探了几次,发现风沙没有回应,也就适可而止,巧笑嫣然的继续坐舞。
总之,艳而不淫,惑而不妖,颇具观赏性。
不光风沙瞧着喜欢,婵婵自己也很欢喜,有时借着摆手顺势喂酒,有时借着扭腰挟筷夹菜。
风沙来者不拒,既喝且吃。
婵婵已经记不起上次被人尊重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尤其人家还是位大豪客,本来可以对她予取予求的。
能够被人欣赏,而非被人亵渎,绝对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
婵婵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一个侍女突然匆匆进门,到婵婵身边附耳。
婵婵俏脸色变,拢了拢垮落的衫裙,凑唇到风沙耳边道:“奴家后阁更衣,去去就回。”
风沙扫了婵婵一眼,嗯了一声。
婵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