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阙楼的建筑越往高越窄,顶层的天榭阁并不算特别宽敞,一共只设有六席。
彼此间以屏风隔开,除开一席尚空,其他位置都有客人就座。
其实这席就是那几个找周嘉敏打探消息的贵公子之一订的最好位置。
结果周嘉敏不搭理人,人家生气退席走人。
正好绘声给仆役塞钱太多,便宜了风沙。
一张席面至少可围坐六人,风沙把绘声拉到一边同坐,显得十分空旷。
陪主人出门的时候,绘声要么一副女侠装扮,要么装扮成女伴。
今天就穿着一身华丽的高腰襦裙给主人做女伴,这身装束的束腰直接开到胸下,特别凸显丰腴有致的身段,与绘声的体型特别相衬,样式又分外飘逸。
娇滴滴的模样更是妩媚俊俏,容颜好、气质佳,丝毫不逊色于任何贵家小姐。
绘声点了几个主人爱吃的菜,上菜之后又是忙着倒酒又是忙着夹菜。
这就不像贵家小姐了,好在尚有屏风相隔,不虞被人看到。
风沙饶有兴致的盯着中庭那群美人训练,心道易夕若还是挺有手段的。
银阙楼的档次不算太高,这种场面其实也上不得台面,搭不上真正的达官显贵,只能搭上城中的那些喜欢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
易夕若明显就是针对这群人。
观银阙楼当下的情形,不恨坊尚未开张,名声已经传开。
绘声见主人瞧得津津有味,目光便追着主人的视线找了半天,想看看主人望着哪个女子时间长一些,眼神热切一些,到时她找易夕若讨来送给主人。
偏偏风沙左瞧瞧右瞧瞧,从没定睛凝神过。
屏风隔壁那桌一直挺热闹,随着中庭一众佳丽各自变换着妖娆的姿态,多有起哄的架势,更少不了评头论足。
似乎有人喝高了,竟当众说些不堪入耳的言语,附和的怪叫和怪笑随之而起。
绘声秀眉皱紧,红着脸轻啐一口,低骂道:“下流。”
风沙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绘声偷瞄主人一眼,俏脸更红,烫似火烧。
她忽然想起来,自己讨好主人的时候,没羞没臊的比这过分多了。
屏风隔壁也有个脆声怒道:“下流。”
绘声微怔,迅速的探头过屏风瞧了一眼,又迅速的缩回脑袋,冲主人道:“是黄莹,周二小姐也在。”
风沙端起酒杯嗯了一声,低头抿了一口。
屏风那边忽然安静下来。
黄莹冷笑道:“居然敢当着我家小姐的面污言秽语,你好大的胆子。”
只听得喀拉一响,那个醉酒的家伙似乎重重摔了杯子,跳着脚嚷道:“贱婢,就凭你也敢训斥本公子。”
又是一阵乱响,似乎同桌之人七手八脚的把他拉住。
有人一个劲的道陈公子别这样。
有人向周嘉敏道二小姐别生气,他喝多了发酒疯云云。
总之,两边劝和。
周嘉敏默不作声,黄莹居然跟着对骂。
这奴婢一向牙尖嘴利,又尖酸刻薄,三两句就把那陈公子气得暴跳如雷,哗啦哗啦尽是杯碟摔碎之声,显然身体剧烈板动,诸人按他不得。
黄莹冷笑道:“我家小姐说了,也就三五日,你家就要倒大霉,到时男丁尽皆处斩,女眷尽没教坊,就算你亲娘爬来舔本姑娘的鞋底,还嫌她舌头脏呢!”
别说屏风那席,整层天榭阁瞬时鸦雀无声。
风沙暗暗摇头。这奴婢嘴太贱了,不带这么侮辱人的。
叮叮两声脆响,又有散碟滑落地上摔碎,反而更加突显此时此刻的静寂。
凰台宴会上,风沙穿针引线,四灵、隐谷,钟皇后和李泽,及南唐各大势力达成了共识。
明面上抬李泽,压纪国公,实际上矛头直指唐皇陛下。
大势已经形成,接下来各方会做出相应的动作。
或透过己方的势力层层下压,或作壁上观高高的挂起。
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朝堂将会迎来剧变。
有隐谷压着,剧变还不至于演变成动荡,但是肯定有一批人要倒霉了。
风沙只关心局势的演变,不关心具体的过程。
谁升官,谁降职,谁被丢下大狱,谁被砍了脑袋,他毫不在意。
周嘉敏则恰恰相反,她在宴会上尽关心这类事,仗着从风沙那儿借来点光,到处钻营打听。
与宴者都是各大势力的头面人物,那些寻常人眼中的大人物,在他们看来仅是棋子而已,该落子就落子,该弃子就弃子。
周嘉敏听到一些弃子的消息,立刻牢牢记下,今次乃是特意邀见这几人。
这几人的长辈就有宴会上被决定的弃子,比如陈公子。
哪怕这个陈公子不耍酒疯,周嘉敏也会没事找事。
仅需黄莹当众说出这一番话,之后再一实锤,这个威就算立了。
看谁以后还敢把她的话不当回事。
陈公子呆了一阵,突然暴跳如雷,举拳就要打人。
周嘉敏终于启唇:“你何不回去向你父亲叔伯问问处境,给你半个时辰往返,向我这奴婢道歉。否则几日之后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