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深夜绣山坊,膏粱楼上文绣阁。
文绣阁通常以衣做墙,以裳为顶,围得花团锦簇,端得缤纷旖旎。
隐含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风流的意味。
这是一个让男人随意择衣更衣的地方。
更,是耳鬓厮磨;衣,是温香软玉。
伏剑不仅是三河帮的帮主,在辰流使团也挂有身份,经常来此就餐宴客,甚至仅是娱乐。
有时一呆一整夜,不仅有喜欢的衣裳,而且远不止一件。
总之,三河帮的伏少在膏粱楼很有名,大家都知道伏少喜欢女扮男装,但并不妨碍她上文绣阁择衣更衣,衣裳也都喜欢让她随意更之。
伏剑最喜欢的一件衣裳叫做碧凝,今夜也是碧凝伺候。
凝碧就是云虚。
谁也想不到,堂堂辰流王储柔公主居然跑来膏粱楼的文绣阁当一件衣裳。
当然,仅供伏少更之。
云虚就像文绣阁其他的衣裳一样,细致的替伏剑渐渐解衣,柔媚的以身覆之。
伏剑脸色说不出苍白,衬得红袍鲜艳,更是渐敞渐散,渐落于脚边,一寸又一寸的展露健康且匀称的身段、滑腻如凝脂的肌肤。
云虚出神的凝视,白嫩的食指仿佛毛笔,于凝脂上一寸又一寸的勾勒描绘,神情略带戏虐,指尖更显轻佻,含笑问道:“才分手又紧急约见,出什么事了?”
伏剑似害羞又似害怕的道:“有人正在追查我哥的下落。”
云虚那对美眸中蓦地闪过恐惧神色,戏虐的神情同时凝固,指尖随之顿停,问道:“谁?”
伏剑启唇吐出“流火”两个字,几乎立刻感受到公主的指尖倏地冷下,并且开始微微轻颤。
伏剑忍不住道:“他追查我哥的下落,说明已经开始怀疑我。流火和授衣是我送给他的,既然怀疑我,为什么又让流火查。婢子,婢子实在糊涂了。”
云虚凝眸道:“的确奇怪。”
“婢子该怎么办?”
“让我想想,你先别慌。”
伏剑忙道:“是,是。婢子不慌。”
云虚忽然怒道:“叫你别慌,你抖什么抖。”
伏剑缩着脖子不敢作声。发抖之人,分明是把她当成椅子的公主。
云虚深吸口气,定神道:“你怎么知道是流火在查?流火告诉你的?”
伏剑摇头道:“今天下午的时候,流火问到了知情人,知情人没敢说,赶来告诉我。我赶紧回查,方才知晓她最近秘密问询过很多人。”
云虚神情微变,凝眸不语。
伏剑继续道:“我已经把知情人全部扣下,随时可以灭口。”
云虚拧眉怒道:“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等于告诉流火有谁知情吗?”
伏剑怯生生道:“起码没有人证……”
云虚伸手掐住她的两颊,逼视道:“蠢货,你以为是官府查案?他杀人什么时候需要证据了?”
伏剑不敢躲闪,亦无法点头,只能拼命眨眼。
云虚松开手,闪眸道:“明白了,这既是试探流火也是试探你,无论最终查到或者查不到,你和流火注定完蛋一个,或者一起完蛋。”
伏剑啊了一声,露出不解的神情。
云虚起身负手,幽幽道:“流火为了自保,只能把事情查个底掉,她的妹妹授衣就是人质。这一招叫做驱虎吞狼,又叫做以毒攻毒。”
伏剑不解的神情转为惊惶。
云虚沉吟道:“你立刻去见流火,威胁向风沙透露她们姐妹是你的奸细。告诉她,你是风少疼爱的三小姐,顶多挨顿板子,她俩则必死无疑。”
无论流火和授衣一开始是不是伏剑塞到风沙身边的奸细,只要在风沙身边呆了一段时间,伏剑就能够以此威胁她们做奸细。
正因为两女是伏剑送给风沙的,所以只要风沙起了疑心,她俩没有任何办法洗清自己的奸细嫌疑。
其结果,要么真给伏剑当奸细而活,要么被风沙误当成奸细处死。
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伏剑匆忙穿衣,顺口道:“我这就回去找她。”
云虚冷笑道:“你扣下所有知情人,接下来必定有所动作,比如灭口之类。你以为流火不会盯死你?居然傻到约见我。”
伏剑也是心急则乱,否则不至于犯下这种低级错误,一经提醒,立即恍然,结巴道:“公主是说,流火已经来了?并且发现我们见面?”
云虚回以冷哼。
“你今晚必须收服她,否则风沙明天就会找个我讨说法。他能奈我何?但是你,哼,你猜风沙会怎样对你?不会真以为挨顿板子就能了事吧?我的三小姐。”
伏剑香汗淋漓,坐而瘫软。
……
尽管已经很晚,风沙还是向宫青秀告辞,离开凰台返回芙闺楼。
他答应过李玄音,每天再晚也要回来住。
哪怕李玄音今晚在宫里不在别院,他也不愿食言。
绘声并没有受到惩罚,风沙仅是吩咐她留下照顾宫天霜。
云本真心里很高兴,绘声恐怕很难再回到主人身边侍奉。
这才是对绘声最大的惩罚。
她终于可以独占